二变四,四成八,十六为三十二……好似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短短几息间,便已有上千破万之数!
犀利的杀意也愈发炽盛,最后无可阻挡,直冲霄汉!
硬生生把浓墨也似的滚滚黑云,斩得七零八落!
哗啦!哗啦啦!
豆大水滴坠落而下,瓢泼大雨倏忽而至。
宛若蛟龙泣血!
“宗某人既能压住尔等二十年,再来二十年,也无妨。”
雄健大汉手持缰绳,勒马望天,蔑然道:
“都道天下大乱,妖星飘摇!我却不信!”
苍苍莽莽,延绵万里的大岳祖脉。
一株其势参天,冠盖如云的老树摇动,无数气生根缕缕垂落,好像虬龙的枝条翠绿。
崩!
悄无声息的裂帛声响。
一根夭矫跨空的粗大枝条,瞬间断裂。
好似被神锋切开,溢出馥郁香气的浓郁汁液。
栖息在老树下的万千妖类,像是嗅到血腥气的鲨鱼,争先恐后拥挤上前,抢夺着百余滴翠色浆流。
“宗平南坐镇中军城,蓄势十余年,等的就是破关晋升。
此时纠结一众孩儿们,妄起兵祸,只怕给他机会,借势冲天。”
老树像是眉毛耷拉的年迈长者,充满忧虑道。
“清宝天尊降下四神法旨,不得不遵。”
放眼望去,百余妖王跪伏于地,虔心拜倒。
“老祖宗,此是千载难逢之机!万道烽烟起于九边,撼动景朝国运!
神通不敌天数,纵是白重器功参造化,也挽救不了!”
撑开四方穹隆的老树枝条摇晃,好似深深思忖。
许久后,无奈道:
“那便恭迎四神显圣吧!让一众孩儿们,发兵!”
密密麻麻,万千浆流如暴雨淌落,让无数妖类沐浴其中,欢欣鼓舞。
咚!
那口蛮荒大鼓被擂响,苍凉的号角席卷招摇山。
数十道兵锋漫过山林,滔滔汹涌,几乎遮蔽大日天光!
……
……
与此同时。
东海,朔风关,绝云城,莽荒边塞……九边悉数点起烽烟!
倘若谁人俯瞰景朝疆域,玄洲版图。
便会看到腾地燃烧的熊熊战火,自西向东,次第横移。
最后落在辽东!
贺兰关外。
穆如寒槊集结军势,服用疯魔山太岁肉的八旗精锐,个个目光狂热,悍不畏死一般。
更有帝姬麾下的万夫长,统率各部。
好似虎豹豺狼,磨牙吮血,等着享用丰盛大餐。
“破城之后,十日不封刀,尽屠辽东军!
没了定扬侯那个老匹夫,谁还能守得住!”
穆如寒槊厉声高喊,兵锋直指贺兰关!
……
……
太和殿外,层层帷幕覆盖天与地,好像将所有人都困于牢笼。
陈仇榨干躯壳寿数,焚灭魂魄元灵,所分割出来的一方大世界。
连当世真无敌的白重器,也难以立刻破开。
这位景朝圣人神色肃然,江山社稷如同画卷,于他脚下铺展开来。
九边烽烟万道,兵锋血火势不可挡。
像被火星点着的干纸,大片焦黑之色迅速蔓延。
金黄璀璨,充塞十方的国运光柱,也开始随之摇摇欲坠。
连带着加冕至尊大位的太子白含章,脸色也愈发惨淡。
“奇士之谋,确实环环相扣,无迹可寻。”
白重器双手负后,不管他是否踏出城隍庙,大势都会依照轨迹而动。
九边动刀兵,起烽烟,消耗国祚气数。
哪怕太子登基继位,也难以支撑得住局面。
无论陈仇等人冲犯中枢,成或败。
其实都无碍。
四神真正目的,只在于刺杀白含章,使得正统无主,消耗国运龙脉。
攻打九边,降下兵祸,进一步撼动国祚气数。
像白容成、灭圣盟、凉国公残躯。
这些都是闲棋。
决定大势变化的胜负手。
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落下。
比如。
作为饵引白重器上钩的【酆都】道果。
“人算,百密一疏。
天算,无有不中。”
白含章捂着胸口,那口冷不防像是毒龙,钻进他的血肉,啃噬寿数命元。
哪怕这位太子爷加冕至尊,人道气运护体,也挡不住伤势加重。
如果自个儿不受刺杀,兴许还有挽天倾的可能。
人道皇朝的国运气数,本就系于一人之身。
诸如大庆皇朝,就因为“祖龙死而地分”的恶谶,传不过二代。
而今,白含章几乎是将死之人。
再加上九边遭逢兵祸,国祚气数层层削减。
即便白重器借着香火金身,迈出代表阴世的城隍庙,来到阳间横扫宵小。
却也阻止不了既定大势!
“太子殿下……”
纪渊眯起眼睛,封镇那口赤色革鼎的皇天道图荡漾华光,意图映照白含章的命格命数,为其篡改。
“九郎。”
白含章洞若观火,看出纪渊的心思,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勉力笑道:
“本宫果真没有看错人,弃道果而不取,视四神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