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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北垂着眼眸, 擦去额头的汗水, 背后的蛊虫经过刚才的刺激已经完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坚硬的外壳在血肉里蠕动带来的感觉虽然不算很疼,但却让人头皮发麻。
  远处的鼓声开始变得急促,像是在催促众人抓紧时间过去。
  渡过河水的众人经过短暂的调整歇息,随着第一位玩家咬着牙站起来,所有人蛊又聚集成一条长队,朝着鼓声的方向出发。
  穿过上上下下的石板台阶,当走出一片吊脚楼后,众人终于看见鼓声的来源。
  那是一片开阔的三角形广场,边缘线上立满了跪式的石雕,而在这些石雕的手里,全部都捧着样式不同的陶土罐。每两个石雕中间便撑着了一个小帐篷,这些帐篷颜色各异,从上方看下去就像是一堆雨后生长的毒蘑菇。
  广场的正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皮鼓。
  鼓面发黄,是有无数张皮面缝制而成,接口处有明显的紫色淤痕。在这面巨大的皮鼓前架着高耸的刀梯,七十二把锋利无比的钢刀最顶端竖立着三把寒光逼人的钢叉。
  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老者赤脚踩在刀梯上,手中握着一个腿骨棒槌,每攀上一节刀梯,就用手里的骨棒往鼓面上用力敲打一下。
  众人从天梯上下到小广场时,那老者刚好爬到刀梯的最顶端。
  他拔下刀梯顶端的一把钢叉,毕恭毕敬地朝天上举了三下,吹响脖子上挂得大海螺,然后把钢叉收进腰间的布袋里。
  易北混在人群中,环顾四周。
  广场上立着的帐篷外面大部分都挂着傩面具,黑色的傩面具主要集中在南面,红色则在北面,黄色的在西面,蓝色的在东面。
  而在西北角落里,支着一个没有立面具的帐篷。帐篷外堆放着筚篥、笛、拍板等乐器,这个帐篷看来是属于之前借道众人的戏班子的。
  碰巧此时,一个吊眼角的女戏子端了一盆水出来倒。只见她身形婀娜,柳弱花娇,却大步流星的绕到帐篷背后,倒水时很不耐烦地抓起耳鬓边的假发往身后甩去。
  从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来看,这具壳子里的玩家要么是个男性,要么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短发女性。
  易北盯着那人看了半晌,淡淡收回目光,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个出来倒水的女戏子就是陈莉。
  容貌和身量都可以改变,唯独一个人的习惯改变不了。
  陈莉走路的时候习惯先迈左腿,手上拎着东西就喜甩来甩去,而且走路时重心会压在左脚,这也使得她走起路时会不自觉向左偏,这些都是很容易辨认的特征。
  爬刀梯的老者身手很矫健,没有一会就从刀梯上爬了下来,旁边等候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连忙送上汗巾和陶罐。
  老者用汗巾擦了汗,又从陶罐里抓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搓在自己的脚板上。
  紧接着,他取出腰间布袋里的钢叉,对着皮鼓下的供桌拜了三拜,小心地立在红色的供桌前。
  供桌前方立着尊一人高的神龛,被红布罩得严实,看不清里面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不过结合这个副本的背景来看,里面供着的应该就是“俚洞苗王”。
  老者接过青年汉子手里的黄香,插在香坛里,浑浊的目光落在这些人不人、蛊不蛊的人蛊身上。
  “苗王已经来了,让它们都过来。”
  两个头顶包布巾的汉子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的畏惧的表情。他们先朝着神龛的方向拜了两拜,才转身朝一众人蛊走了过去。
  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专门跟在老者身边负责祭祀工作,对这些仪式早就轻车熟路。
  他们驱赶着人群想把所有人分成三队,但这些人蛊壳子里的灵魂早就换成了老油条的玩家,所有人都争先往后涌去,谁都不愿意上前。
  那两个汉子见状便发了狠,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长鞭,狠狠抽在这些人蛊身上,嘴里还吆喝着:“哈麻批,快点走,走慢了看老子今天啷个收拾你龟儿子!”
  那长鞭上带有倒刺,每抽一下便带起一片血雨点。
  离他们近的人更是被直接抓住弱点,拎起那些机械的部位就往祭坛的方向拖,人蛊吃痛自然不再反抗,只能被迫排在了最前面。
  没过一会,人群就被粗暴地分成了三条队伍。排在最前面的三个玩家脸色血色尽无,两条腿抖得打摆子。
  两个青年押着人蛊的队伍走到祭坛前,那老者端起一个银盆,从里面沾了一点水扑在头三人的额头上。
  然后对着那两个青年用苗语说了一句什么。
  那两个青年立刻抬起腿,用力踢在头三个玩家的膝盖窝上,那三个玩家来不及防备,顿时重重跪在了地上,疼得五官都扭成了一团,嘴里发出“啊、啊”的哀嚎。
  那两个青年也不理会,自顾自的从旁边抬起一根粗壮的树干,两人各抬一边,把树干压在了这几个人的后背上。
  这时那三人跪在地上,几乎形成了一个伏地的姿势,下巴紧紧贴着地面。
  老者对着神龛的方向振臂一呼,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吟唱的内容都是苗语,易北听不出来他究竟在唱什么。
  随着老者是声音越来越响亮,情绪越来越激动,盖着神龛的红布竟然缓缓被从内挑起。
  紧接着三条黑色的硬壳长触手穿过红布伸了出来,那触手的尖端大概有半米长,非常细,几乎和针管一样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