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初相识,她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后面接触后,他发现温漾是有趣的、美丽的,是有很多可爱却又可怜的小自尊的、偶尔会犯懒、也会耍无赖,这些都是他浅浅的印象。
但此时此刻,温漾谈起工作来眼神亮晶晶,有种在自己的领域上施展拳脚,无人能敌的自信。
这是江季风对温漾的另一层认知。
他很淡很淡的笑了笑:“抱歉,我分神了。”
“并不是你说的不切实际,而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想法,”江季风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养尊处优的,他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但面对温漾时,不知从何时起,肆而耳二吴九意饲七他总是会细小谨慎的护住她那颗玻璃般可怜可爱的自尊心,也会给足她在任何事情上的称赞和底气,就像此刻,他会在她擅长的领域里,加倍称赞她,给足她自信:“温漾,你令我感到意外和惊喜。”
温爷爷在她考不好的时候,也会责怪两句,父母更是没有陪伴她多久。
从未有人会如此认真且严肃的肯定她的一切。
但不知何时开始,温漾总能听见江季风夸她“你很聪明”包括此刻他说的“她令他感到意外和惊喜”,何尝不是在给她最大的肯定和赞美。
温漾低眸,鸦羽般的睫毛轻扫,她本是想缓解暧昧尴尬的,但是没想到,□□接触的尴尬倒是缓解了,但这种心灵上的沟通,却比刚才心跳还要快。
她眼里也有笑,浅浅笑慷慨道:“那这个创意,就送你了。”
夜深了,温漾想结束话题睡觉了。
其实从说起到现在,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项目真的能成立,因为真的需要大量的资金。
但显然,她随口一说的项目,江季风却已经做足了投资的准备。
“为何要送我?”他问。
说话间,江季风也学她,侧身,面向她,看着她。
他们躺在铺平的行军床上,面对面相卧,呼吸交织。
“这是你的创意,成立项目,你也理应是负责人。”
江季风轻笑:“我不是说过,希望你大胆点吗?”
“不止要大胆不要受委屈,”江季风轻声说:“还要大胆点相信自己。”
温漾掀起眼眸看向江季风,这次不是枕头有心跳,是她的心在加速跳动。
这次不是因为他的绅士,他的什么举止,而是因为他的这句话。
简单的一句,你要相信你自己。
温漾不是那种彻头彻尾不自信的女人,和很多普通人一样,有很多想法,但到了一些关键节点上,会下意识觉得,自信只能到这了,然后开始退缩。
像这个农产品的网站和快递,其实的确是她今天在兰山的时候发现的商机,她今天也曾想过,要不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或者自己去做,但是又怕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虚无,毕竟前期需要投入大量金钱和时间,怕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她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都有很多大胆创新的想法,只不过缺少流动资金,也怕付出了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到时候工作没了、时间也荒废、资金也亏没了。
但是当这种害怕和退缩遇见了一个在旁边敲打鼓动的人,人的心就容易蠢蠢欲动,因为她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莫名觉得哪怕她做错了,他也会毫不犹豫让她把失败当成经验。
温漾眼眸轻轻动了动:“可是,这个只是我的一个想法,真的可以吗?”
“可以,”江季风语调清淡:“既然你我都有兴趣。你把这次说的弄个策划案给我。”
“我来投资你,人力物力一切我都包了。”他鼓励她:“就把这个当成你人生中的一次历练,如何?”
前期的人力物力就已经够大开销了,七七八八算下来,也要大几百万不止。
他随口一谈,倒是轻松。
只不过温漾倒是被勾起了创业的心思,她思索片刻,道:“那我去弄个策划案。”
温漾显然心情很好:“谢谢江老板的投资,祝您发大财。”
“发大财倒是用不着,”毕竟江家的钱已经不是大财能形容的了,他淡声笑:“你不要让我难做人就好。”
“什么难做人?”
温漾以为他是在说这个项目建立起来,她不要搞砸:“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失败,但是应该不会严重到让你难做人的。”
“不是这个,那你把头抬起来。”
温漾的好心情瞬间被掐灭,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抓着被子,眼睛轻颤嘴皮也颤,低声问:“干、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江季风语调辨不出情绪。
落在温漾的耳朵里,语气沉沉,有些可怕。
温漾粉唇轻颤,有些不可思议,颤颤巍巍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投资,所以想...潜、潜我吧。”
“潜什么?”江季风似乎是没听清。
温漾红着脸,鼓足勇气:“潜规则!”
本就安静的房间彻底死寂,倏地,响起江季风的一声笑,他抓起抓着被子像鸡仔一样的温漾,然后把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脖颈下,随后言语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你见过花几百万投资项目的潜规则是想把手臂给女方枕着的?”
一句话,带气带笑。
“你把被子分我一半,我枕头分不了你,”江季风解释那句别让他难做人的话:“所以想要让你枕在我的手臂上,不要让我难做人。”
枕在头下的触感传来手臂的余温,温漾才明白他要她抬头的意思是什么,她红着耳朵,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缓解一下尴尬,当时脑子一热,就觉得他是想继续刚才没完成的.......
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江季风阴阳怪气,想到她睡前必聊天的习惯,食指轻轻立在她的粉唇上,:“睡吧。”
因为枕着他手臂的缘故,两个人挨的很近,她侧身面对他,一来是刚才就这么侧身讲话,二来,是想要把被子分给他更多,可如此一来,就枕着他的手臂,面对着他的胸膛。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端上。
如此亲密的睡姿。
温漾的心思又开始冒尖儿,但却知道,他此举也是因为只有一个枕头而已。
温漾以为他们如此亲密无间,会导致她失眠。
但实际并没有,她非但没有失眠,反而睡得很深。
-
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温漾迷迷糊糊醒来时,听见村长喊:“温小姐,你在里面吗?”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村委会!
而她身边,还躺着一个哪怕睡着了都绝美到极致的男人,顾不得去欣赏睡颜,温漾立刻翻身下床,随后急急忙忙的摇了摇江季风,道:“快,快起床,快躲起来,村长他们来了!”
温漾不想一开门,就被村长看见她被窝里还有男人。
江季风被温漾吵醒的,望过去,她的衬衣微微凌乱,发丝垂下来,挡住胸口那点凸起,只不过还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他绅士的收回视线,翻身下床:“你又不是偷男人,怕什么?”
“这不是偷不偷男人,”温漾一边拿着衣服走进厕所,一边道:“是我在出差身边多了个男人和我一起睡觉,说出去,我还要不要在兰山谈合作了?”
说完她关起门,非常迅速的换好了衣服,又打开了厕所门。
江季风一边顺着她,一边拿起衣服,在她之后走进了卫生间更换。
出来的温漾对着窗户喊:“村长,我睡过头了,我现在起来洗漱。”
村长们听见温漾的声音,立刻应道:“好好好,外面这辆车,是你男朋友的不?”
心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掉了,她居然忘记了,江季风停在操场上的那辆车。
而且听村长的口气,好像已经笃定这辆车就是温漾的。
想必,是兰山这边平时没什么轿车停放,恰好温漾住宿的一晚,就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温漾愣在原地,脑子里正想着怎么应,就见卫生间里穿戴整齐,梳好头发的男人走了出来,随后嗓音沉沉,很坦荡道:“村长,我是温漾的男朋友,昨晚她说你们招待她在这里过夜,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就开车来陪她,大晚上的就没打扰你们。”
不得不说江季风的这个做法是最合适的,因为村子里凭空多了一辆车,稍微问一下都知道,整个村子就温漾一个外来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是坦荡点。
温漾思考片刻,只能附和江季风道:“村长,车是我男朋友的,昨晚他开车上来,我本来想和你说我下山去,但是又怕不安全,就没下山,在和他这里过夜了。”
村长热情的招待道:“好好好,你男朋友会疼你。等下带你男朋友来家里吃饭。”
温漾只得应好。
随后,走进卫生间刷牙,刚才太过于紧张,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冷静下来后,脑海中却想起江季风说的那五个字——“温漾男朋友”。
虽然是说给村长听的,也可能是顺着村长的话说的,但她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细微喜悦。
她觉得自己得病了,老是因为江季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胡思乱想开心半天。
洗漱完后,温漾在包里翻出了一个口罩递给江季风。
“干什么?”江季风问。
“戴着啊,”温漾说:“村长上次见过你,万一知道了怎么办?”
江季风没接,好在村长多拿了一个一次性牙刷,江季风拿着牙刷走进去,道:“知道的是这个原因,不知道的,村子里以为你男朋友有多见不得人。”
温漾抓着口罩跟在他身后,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味,道:“可是你不是我真男朋友啊,而且万一下次a组的人一起来,村长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江季风挤牙膏,接水,倏地,笑了道:“假的就不能变成真的了?”
没想到江季风会这么说。温漾拿着口罩愣在原地,脑子里还在思索他这句话的含义,却又听他说:“我不戴。”
“虽然是假情侣,”
江季风刷牙前最后说了句:“但我们是真夫妻。”
他所谓的真夫妻,是结婚证上登记着的。
一个户口本的。
而不是真感情的夫妻。
但见他如此坚持,温漾也没再强迫他。
只能无奈转身去开门。
温漾离开后,江季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薄唇咬着牙刷顿住,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沉下去。
随后,似妥协般,低下了头。
和村长寒暄了几句,卫生间的男人就走了出来,温漾没回头,但肩上却搭了一只大手,既然是情侣,那在外人面前,也得适当恩爱一些,她看向江季风,眼神却一顿。
他已经戴好了口罩。
刚才在卫生间里,他那副绝对不戴的样子,如今又戴上了。
温漾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又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