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白。
她没回来。
家里只有父亲杨启帆在桌边喝着小酒,菜就是一盘花生米,跟炸黄豆。
“爸。”杨梅喊了一声。
杨启帆抬头看了她一眼,“去哪了?”
杨梅:“之前找不着工作,我就想着学他们摆摊,这几天在朋友那边,跟他学怎么去夜市摆摊做生意。”她如实说道。
杨启帆瞧了她好几眼,杨梅脸上长肉了,不像以前,脸色又腊又黄。
看得出来,这些天杨梅在外头过得还不错。
杨启帆倒是瘦了,原本半白的头发,现在白得更多了,粗粗一看,头顶上有三分之二都是白头发。
他过得不好。
儿子跟要债似的,新儿媳妇家里又摊上了官司,家里借了一堆外债,这怎么还啊?
“爸,我回来拿衣服。”杨梅说。
杨启帆指着厨房说,“昨天你大哥结婚,厨房里还有好多剩菜,你自己去弄着吃一点。”
家里没别人了。
“爸,你晚饭吃了吗?”杨梅问。
杨启帆没有说话。
那显然是没有,厨房里是剩菜,只有热一热就能吃。
热菜热饭要花时间的。
杨梅略一思索,就出门把彭力叫了进来,“你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
彭力一怔,很快就道:“好。”
杨启帆看着杨梅出去,以为杨梅这是又要走了,于是站了起来追出去,闺女这衣服还没带走呢。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二女儿杨梅带着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过来了。
“爸,这是彭力。”杨梅介绍。
杨启帆惊喜道:“你对象?”
这要是杨梅有对象了,那吴家的那傻小子那压根就不用考虑了。
刚才杨梅说住别人家,杨启帆为什么没说让闺女留下来的话?他怕啊,儿子娶进来的新儿媳心眼不少,结婚当天就闹了那么一出,要不是杨梅没来,那出事的会是谁杨启帆跟余秀琴都知道。
余秀琴怕杨梅不结婚,下半生没有依靠,有时候手段激烈了些。
杨启帆跟余秀琴以后还要靠儿子养老,在闺女和儿子之间,很自然的就偏向了儿子。
现在杨梅带了个男朋友回来,杨启帆高兴得很。这小伙子好,高高大大的,结婚,长得也可靠。
杨梅毕竟二十八了,老姑娘了。
“你叫什么名字,结过婚没有?”
“我叫彭力,三十了,没结过婚。”彭力回答。
没结过婚!
这个好!
这用当后妈!
三十岁,比杨梅大二岁,好,好啊!
杨启帆现在已经把彭力当女婿看了,拉着一起喝酒。
杨梅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要带走的衣服收拾好,整理衣服的时候,她发现杨玲玲的衣服少了好多。
小妹是搬出去了吗?
“杨梅,去把厨房那盘红烧肉热了,这盘菜没人动过。”杨启帆在外头嚷着,“家里来了客人,你别去厨房热菜,别让客人等久了。”
这傻闺女,怎么这么不会待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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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琴把杨咏从吴家给带回来了,她手里抱着孙子,要不是今天带上孙子过去,她这儿子真是恨不得住在吴家。
“妈,吴英说得没错,是杨梅没回来,她要是回来了,这就没这事了吗?”到都这会了,杨咏还帮着媳妇吴英说话。
余秀琴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忍下去了。
她和老杨以后还指着儿子养老呢,不然把关系搞得太僵。
又过一会,余秀琴说,“玲玲生你媳妇的气,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杨咏也生气,“她整天大小姐脾气,都是妈你惯的。”
余秀琴实在是忍不住了,骂他:“你结个婚,想把两个妹妹都搭给吴家,是不是?那吴的就那么好?你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妈,那事情是吴英她妈做的,她不知道,你怎么把她想得这么坏。”杨咏说,“姑姑也是,她那电视台工作的女儿也是,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要不是吴英心里有我,她还不愿意嫁过来受这气呢。”
这是吴英跟他说的。
余秀琴倒稀奇了:“你结婚,扯你姑姑家做什么。”虽然她也觉得杨凤玉跟许八雪不近人情,但是,吴英又不是嫁到许家。
“以后这亲戚总要走动。”杨咏说。
余秀琴道:“那不一定,你奶奶家,你爸在,咱们跟你姑姑家走动。你姑姑的下一辈,像许八雪,要是嫁了人,那可不一定跟你走动。”本来就是表亲。
这是杨凤玉在,是杨咏的亲姑姑,这才走得勤了一些。
上回许九同升学宴的时候,许八雪就没看上吴英。这以后想走动,难。
杨咏听到余秀琴的话,脸色不太好看,“那位表妹,自从进了电视台,这架子越来越大了。”
好像要下雨了。
余秀琴抱不动孙子了,就把孙子交给了杨咏,让杨咏背着。
两人越走越快,终于到了家。
推开门。
余秀琴看到杨启帆在桌子边喝得烂醉如泥,气不来一处来,“家里一堆的事,你还有心情喝酒!”
杨启帆没醉,听到余秀琴的声音撑着坐了起来,脸上一直笑,“秀琴,杨梅找着对象了,那男人头婚!”
余秀琴一怔,心里正高兴,儿子杨咏一盆冷水浇下来,“是正常人吧,身上没什么毛病吧,有工作吗?”是残疾还是个二流子?
杨启帆怒,拿着桌上的酒杯砸了过去,“你就不能盼着你妹妹点好?”
为这儿子,他不知道欠了多少外债。
杨咏躲开,看到父亲是真发火了,不敢再说,心里嘀咕:杨梅长得不好,又二十八了,还没工作,头婚的男人找她,图什么?
像他家吴英,长得漂亮,又有工作,也只嫁了他这样的二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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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家属楼。
第二集 的片尾曲又响起来了。
荷花这才从电视剧的剧情中回过神,糟糕,九点半了。
外头下起了暴雨。
雨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
荷花赶紧关了电视,把留着透气的窗户给关上,门窗锁好,这才上楼。
到了三楼。
推开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黄老太,手上拿着一个擀面杖,脸色阴沉沉的:“去哪了?我喊你半天了,你聋了?”
荷花知道自己犯错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黄老太又问一遍,荷花还是不吭声。
“平常你浇个花十分钟就上来了,今天一去两小时,你去哪了?是不是去外头鬼混了?”
黄老太很生气。
尤其是荷花不说话不解释,就更生气了。
以为被她说中了。
“你说话!”
“我没去哪,我就在楼下。”荷花话还没说完,那有手腕处的擀面杖就落到了她腿上。
一下又一下。
“还说谎,你才来几天了,就学会说谎了,跟谁学的,”黄老太一边打一边骂,“
怎么就不学点好的?”
“姑奶奶,我真的在楼下,我就是看了一会电视。”
黄老太不信,一个电视就看两小时?
她可把耳朵贴在窗边听过的,楼下没电视机的声音。
那是荷花把声音开得小。
荷花挨了一顿揍,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大腿小腿都是肿了,走路都有些疼,更别说背黄老太下楼了。
背不动。
黄老太以为荷花是找理由报复好。
荷花给黄老太看了自己腿上的伤,黄老太看到后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嘴上还硬着:“你没长腿啊,不知道躲开吗。”站在那不动,那不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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