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天阙正沐完浴从侧屋出来,他立刻飞到他身前,拦住他去路。
褚天阙抬首,语气淡淡:“怎么了?”
叶星临折腾了半晌发现自己仍是簪身言语不得,便由簪子化作一张空画轴,于画上落字,用这样方式与之交流:你杀人了?
“嗯。”褚天阙回答的轻飘飘。
惊他语气如此飘飘然,画身一抖,又问:你杀的何人?
褚天阙据实以告,一点也不怕他知晓:“下山买酒的那两个弟子。”
叶星临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杀的还是自己人,这是何等的嚣张放肆?
又现一行:你为何杀他们?
褚天阙想了想,心底倒不是没有理由,可他懒得解释,便言简意赅化为两字:“想杀。”
叶星临眼前一黑,差点掉地上。
他稳住轴身,道:你就不怕你师尊知晓后怪罪于你吗?
这次,褚天阙终于有些犹豫,但过了半晌他又变得从容:“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画轴静止了。
过了好久才又重新活过来。
好啊,好啊!现在都敢欺师了。要不是他刚好就是他师尊本尊,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私底下竟这般顽劣。
你怎知我不会说?
他似和他较劲般落下这语。
这般想着,觉着画轴太显眼,他又化作簪子想出去找讨厌的人扎扎。想的是等积攒好血值,黑夜一临,他便化作人身给他好看。
可刚飞出半个窗户,簪身就被褚天阙掐住了。
他眼神冷漠,可与之不符的是平稳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你敢。”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叶星临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一意孤行往前飞叫他紧张。
褚天阙两指微微用力,簪身便立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你若敢告诉他,我就折了你。”他语气冰冷阴沉,不像在开玩笑。
他宁愿不要这法器,也不愿师尊对他所作所为感到失望。
老腰当即受不住了,叶星临暂时撤了力,不再往前飞了。
见他消停,褚天阙也转身把他放回桌上,默了会儿,总算想起为自己辩解几句:“你就不问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叶星临立起来,洗耳恭听。
褚天阙将今天之事事无巨细和他说了一遍。
听到某处时,叶星临脑子里渐渐想起什么......
这卖酒的大爷,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在原著里给仙重门众人酒里投毒的那个老人?
若真是这样的话,褚天阙今日带回来的酒岂不是有毒?
他刚这样想着,褚天阙已经在谈话间斟了一杯酒,饮入喉中。
搞什么啊你也太快了吧!
他极速飞了过去戳破酒杯。
过了一会儿,褚天阙无事,他簪身也没变黑。
呃,好像没毒......
正纳闷怎么回事,忽然想起老人给褚天阙的那坛酒。
忽地顿悟。
难不成是那大爷感觉褚天阙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弟子不是一路人,而且又杀了那两个品行低劣的买酒弟子,才对他另眼相看,单单给了他一坛没有毒的酒?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叶星临倏地松了口气。
同时也想明白了这事前后的因果。
如果那大爷真是书里那大爷,那么他下毒还真是情有可原。
原书中大爷本来是山下小镇一普通卖酒户。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可那孩子却在某日玩耍时被两个下山偷玩的仙重门弟子玩闹之时打出的术法击中,就此没了性命。
好在有人目睹此事将之告诉大爷,可那人又没看清到底是哪个弟子,逼得大爷天天上山找仙重门讨说法,誓要找出那杀害自己孩儿的人。
可仙重门门大势大的,怎会在乎他一个小小人物?还反倒怕他下山去胡说八道。便以势压人,威胁他若是敢胡言乱语,必取他老命。
经此之后,大爷消停了不少。
但他其实在暗中谋划,连此后仙重门的弟子来他这里买酒也不露声色。
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既然找不到元凶,他索性在所有酒里投毒,总会把那两个人毒死的。
殊不知,今日下山来他这里买酒的两个弟子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他两人也心知肚明当年之事,之所以经常来大爷这里晃悠,就是抱着侥幸玩弄的态度,一边沾沾自喜自己能逃脱罪责,一边嘲弄着大爷不知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过解气的是,这二人在书中确实被毒死了,就因为他俩贪杯在买酒前就喝了大爷不少酒,回去又喝了几坛,所以在别人毒发的时候他们已经归西了。
所以褚天阙这次阴差阳错杀了那两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既然横竖都要死,死在他手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那他也可以释......释怀个屁啊!就这一杀,他功德,他十年功德没了!
想到这里他就来气,决心再以师尊的身份见他时必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反观褚天阙,不仅已将今日之事抛之脑后,还兴致微高抱起酒坛。待天色微黑,便要出门。
然刚踏出去一步,便听到隔壁破门声起。
那隔壁主人倒在地上,扭了两下,抬起头,七窍流血向褚天阙爬了过去,伸出手,奄奄一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