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也看出了她的疲倦,“哦”了一声,乖乖躺了回去。
半梦半醒间,曲葳似乎听到枕边人轻声问了一句:“阿曲,我能抱着你睡吗?”
迷迷糊糊的曲葳似乎回应了一声,然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她嗅着好闻的竹香,彻底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
方淮向来警醒,曲葳醒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醒了。
只是她怕曲葳尴尬,也不想放开怀中柔软的娇躯,于是闭眼继续装作睡着。她以为曲葳会很快脱离她的怀抱,结果对方却在她怀中躺了好一阵才离开。
空落落的怀抱,让方淮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她就察觉有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
方淮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更不敢睁眼去看。然后等着等着,她就听到“咔嚓”一声传来,实在没忍住好奇,放出了精神力查看。
精神力相当于人的第二双眼睛,甚至比眼睛看的更清楚。
方淮放出精神力,便看到曲葳正拿着把金色的小剪刀,减掉了自己一缕发丝。紧接着她挑起自己散落在床上的一缕发丝,同样“咔嚓”一声剪了下来,然后将两缕发丝混在一起打了个结——她知道,这是这里的习俗,也是一种期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在这一刻,方淮忽然意识到,原来正视这场婚姻的并不仅仅是自己。曲葳哪怕表现得再平静,自己于她而言,也绝不是什么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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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两人成婚,皇帝和贵妃都未出宫主持,只是按照惯例派了人来赏赐。
于是同样按照惯例,两人今日便该入宫谢恩——曲葳今早本就醒得迟了,心中又有百般思绪流转,待她终于想到这一茬时,早已是日上三竿。
曲葳当即懊恼,也再顾不上乱想什么了,当即推起还在装睡的方淮:“醒醒,快醒醒。”
方淮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还有些没回过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她起得太急,再加上睡了一夜,原本就是有些散乱的衣襟,顿时散得更开了——入乡随俗,她如今穿的也是古人的中衣,衣襟一散,顿时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自己毫无所觉,却将看到这一幕的曲葳惊了一下,下意识别开了目光。
方淮何其敏锐,当即察觉到了曲葳的羞赧,低头一看却不觉有什么,从前偶尔训练时穿个背心也比这露得多。不过她还是顺手拉了拉衣襟,又问:“怎么了?”
曲葳这才回头,却见她衣襟只是微微拉拢,还是乱七八糟散着,于是提醒道:“你快把衣裳穿好。还有,咱们好像起迟了,现下已是日上三竿,咱们还得入宫谢恩呢。”
方淮只好又整了整衣襟,接着起身去寻今日穿的衣裳,却不怎么着急:“没关系的,你有孕在身,母妃特地叮嘱过可以晚些再去。”
曲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放松:“那也早些去才好。”
方淮乖乖应了声“好”,然后当着曲葳的面儿开始换衣裳——她是故意的,当曲葳刻意避开目光后,她就知道对方在意这个。可她不在意啊,给媳妇看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她这身材纤细有力,受伤的伤疤也被治疗仓修复得完美无瑕,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果然,曲葳一抬头瞧见方淮雪白的背脊,忙不迭又别开了目光。等方淮穿上了衣裳,她才忍不住开口质问:“你换衣裳怎么不去屏风后?”
方淮则是一脸无辜:“啊这,只有你在这儿,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曲葳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但要质疑似乎又有些站不住脚。一来她们已经成婚,夫妻之间坦诚相见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谁也无法指责。二来两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甚至已经有了孩子,再说这些显得矫情。最后她们都是女子,方淮有的她也有,其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总而言之,方淮没做错什么,可曲葳仍旧忍不住红了脸。甚至于方淮穿好了衣裳,开启了伪装,开门放侍女进来时,曲葳脸上的红晕仍未褪尽。
醉冬和抱秋已经在门外等了一早上了,眼见汉王终于开了殿门,两人自是头一批进了门。然后一进门就看到了面色绯红的曲葳,怔愣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意识到了不对。两人急急涌到了曲葳跟前,醉冬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们昨晚,没事吧?”
曲葳意识到方淮开了门,忙不迭平复了神色,一听醉冬这话又差点忍不住红了耳朵。她摇了摇头,故作无事的回道:“自然没事。”
所谓的洞房花烛,因为她的有孕在身,自然什么事都不能有。
醉冬和抱秋闻言松了口气,再想起曲葳之前红脸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曲葳这人,冷静自持惯了,在寻常姑娘情窦初开,会为少年郎红脸的时候,她面对旁人的表白也是面不改色。如今难得看到她羞赧模样,自是非同寻常。
汉王前程好不好,脾气是不是传闻中那样暴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曲葳面前还算体贴,更没有发过脾气。只要她真心以待,于曲葳而言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