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堂早被她大换血了,三年前那一场谋逆,几乎牵连了朝堂上十之七八的人。当年的恩科,再加上来年常例的科举,都没能把空出来的位置填满,朝中各部门不得不超负荷运转。不过也正因为有那些空出的位置当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后来的官员大多努力表现,以至于短短时间内,朝中风气就肃然一清,有了政治清明的模样。
可越是如此,有些问题越是难以避免。比如这次的上书,便是礼部的职责所在——新帝借守孝之名,已经将选秀推后三年了。谁都知道皇帝和皇后感情甚笃,这本没什么不好,可问题是皇后这些年就只生了个公主,皇帝无后就是大问题了,所以选秀势在必行!
方淮看着这份言辞恳切的奏疏,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反手就给丢出了窗外:“简直胡说八道,阿曲你别在意,我明天就下旨废除选秀。”
曲葳往窗外瞧了一眼,接着似笑非笑看向她:“果真?这选秀美人可不少,错过了别觉得可惜。”
方淮哪里敢接这话,忙上前一步,双手一揽曲葳腰肢,将人抱进了怀里:“什么美人?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就只有你罢了。再说什么绵延子嗣,我都不是皇家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亲了亲曲葳,淡淡的青竹香将人包裹,像是带着讨好。
曲葳倚在她身上,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显然也没真的多想——选秀的话当然是玩笑,方淮的身份哪里能让第三个人察觉?再说星际alpha的操守也比男人好太多,她认定了伴侣就再没多看第二个人,总是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亲亲抱抱,耳鬓厮磨了一阵,眼看着方淮就要不老实,曲葳赶忙按住了她在自己腰间乱动的手。她瞪了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眼,嗔道:“大白天的,胡闹什么?!”
方淮也不怕她冷眼,厚着脸皮在她颈边蹭了蹭:“那等晚上……”
显然,这三年方淮借着守孝之名不选秀,但私下和曲葳却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两人和先帝其实没什么关系,根本没必要为他守孝,而且易感期之类的时候根本就忍不住。不过三年时间过去,也证明了小星星的出生就是场意外,两人黏糊了三年也没造出第二个孩子来。
曲葳闻言伸手推了推方淮,没接话但也没拒绝,算是默认了晚上的事。
方淮还想抱着媳妇吃吃豆腐,被推开后倒也没有纠缠不休,转了话题说道:“选秀是不可能选秀的,但这国家将来总需要继承人。宗室那边我看过,基本上没几个入眼的,不是酒囊饭袋就是纨绔子弟。”许是看她这新帝铁血手腕,连个有野心冒头的都没有。
曲葳从前和宗室接触不多,但当了皇后之后,也与女眷有些来往。她单从这些人的做派来看,也不难猜出各家的家风,那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好在两人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三年前新帝就借口将来给小公主开蒙,重开了崇文馆。只是如今宫中没有皇子,唯一的小公主年纪也还太小,所以在崇文馆里读书的变成了先帝未出嫁的公主们。
这当然有些不合规矩,尤其授课的都是从前给皇子们讲课的老师,教的更不是什么琴棋书画女工女红之类。可在新帝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崇文馆里的这点小事,朝臣们也就顾不上了。直到如今三年时间过去,年长些的公主已经到了出嫁年龄,年幼的也能看出资质如何。
曲葳和方淮都有分神关注,年长的几个公主性情已定,倒是年幼的几个还能教导。至于适不适合为储,甚至是为君,将来还需要大把的时间考量。
不过两人有了这样的心思,将来总得为继任者铺路。
曲葳先是说道:“永嘉、永福两位公主今年及笄,应该为她们筹备公主府,准备甄选驸马了。”
方淮点点头答应下来,又说道:“这倒也不急,明年又是科考之年,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可选……我听说你有个堂妹,才识颇佳,让她明年去考场里走一圈如何?”
话题转得飞快,但曲葳却也接得上她的思路:“先斩后奏?”
皇帝要往考场里加塞,谁也拦不住。至于等科考成绩出来,会不会追究那姑娘欺君罔上,那就全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了——显然,亲手加塞的皇帝不可能打自己的脸,而知道内情的人也不会自讨没趣。等过个明路,皇帝把人往朝堂上一放,就是本朝第一个女官。
这对于别的皇帝来说,操作起来还是困难重重,可对于方淮来说似乎就没那么难了。毕竟从她崭露头角开始,行事作风就是大开大合,换句话说就是一言堂。
如今的朝堂皇帝说了算,谁叫她不讲武德呢?
理政的第七天
方淮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下旨废除了选秀。
这当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从国家的角度来说,皇帝无后国无储君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而从个人的角度来说, 哪怕朝中大换血,登上高位的新人也希望皇帝的后宫中有自家的一份。
不过还是那句话, 如今的朝堂皇帝说了算,国事如此家事更加如此。没等群臣反对,她便高高在上的丢下了一句:“朕尚且年轻,皇后亦然。如今公主康健, 诸位又岂知将来不会有皇子降世?真要以无后进谏, 诸位还是等十年后再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