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澜狐疑她怎么说到吃晚饭表情还这么痛苦,小声回答她:“食堂。”
她也心思去想武菱的这份奇怪,拿起手机又看起了这份文件,从文件里退出去,是陈序洲最新回复过来的信息。
【陈序洲】:对,就像我可以给你担保。
虽说最近气温有所转暖,但温听澜夸张地出了不少的汗,这话的杀伤力好像超过了他的表白。
会议一结束,武菱就来问她刚看的是什么,温听澜这才想到自己还没回陈序洲。
思来想去回了句最没有营养的“谢谢”,又和他报备了自己要和武菱吃晚饭。
武菱得知不是很作业课程相关的,食欲又恢复了。挽着温听澜的胳膊朝着食堂走去:“行了,我又吃得下饭了。我还以为又要看文献呢。”
温听澜将手机塞回口袋:“不是,陈序洲帮我找的出国资料。”
武菱有点意外:“你们到时候谈异国吗?”
温听澜点头,如果那时候还能在一起,应该是的。突然温听澜想到了高三,他说他要和宋娴艺一起去慕尼黑,但这次他没和自己说要一起出国。
温听澜苦笑了一下,无意间想起,心里却稍稍有点在意。
而且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舍不得自己。
温听澜的食欲好像全跑到武菱那里去了。
今天食堂晚饭点还有糖醋小排出售,温听澜打了一份,原本吃米线米粉喜欢加辣加酸的人,这回吃甜口的糖醋小排却觉得酸。
武菱嫌她暴殄天物,一筷子夹走了她盘子里的小排。
温听澜心事重重地吃完了一顿晚饭,最近天转暖,到了晚上操场上散步的人也多了。温听澜喷了驱蚊水戴上了驱蚊手环下了楼,陈序洲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樟树等她。
这件事其实和他有点不搭。
白色短袖有点显眼,胸前是一个巨大的涂鸦插画,好像是篮球球星。
他在温听澜走过来之前,将手里的考考放下。考考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夜色里,没了踪影。
陈序洲走到温听澜面前,抬起胳膊搭在她肩头:“有帮助吗?”
他问的是今天发给她的那些资料。
“嗯。”说着,温听澜又嘶了一声。
他的胳膊压到了温听澜的头发,见她伸手撩头发,陈序洲又将胳膊抽了回去,改拉起她的手。
夏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草丛里蛰伏,还没到最热的夏夜里,夜间的大合唱也只到一重奏。
他们朝着操场走去。
因为天热了起来,篮球场上打球的人也变多了。学校的乐队占据着不碍事的操场一角在表演,唱得是情歌。
陈序洲:“我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利率更低的贷款。这家也不错,而且不要求担保人必须是自己父母。”
“我要是还不起呢?”温听澜放慢了步频。
听罢,陈序洲举起两只手,一只手还牵着温听澜的手:“多一对银镯子。”
这自然是说笑。
她要是还不起,他肯定能还掉,他家里也肯定能帮他。
温听澜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信任。
篮球场的欢呼声和乐队演奏的声音混在一起,他们走过了操场上的足球的球网。胳膊上和露出的脚踝上时不时还是会传来蚊子叮咬的痛痒,直到起了一些夜风,他们站定在一个距离乐队演奏有些距离的地方。
男主唱合着简单的吉他伴奏,唱着英文情歌。
伴奏简单更考验声线。
“一开始一个人在国外挺困难的,你可以早一两个月过去,提前适应起来。”陈序洲和她就地坐在绿茵场上,他看着唱歌的人,视线没移开,但偏了些头对温听澜说。
温听澜的注意力落在了他凑近的脸上。
他和高中的时候比起来变了不少,可他还是他。
手撑在草地上,春天已过,足球场有点扎手。掌心有点痛,痛感似乎顺着手掌心爬上了手臂,最后钻进心脏里。
温听澜小声嘀咕:“你好舍得我啊……”
声音不大,又正好远处的男主唱在飙歌曲结尾的高音,陈序洲只听见了但没有听清楚。
陈序洲:“什么?”
那头尾音合着吉他的扫弦一起结束,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温听澜的嘀咕是随意说出口的,再要她说一遍,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温听澜没回答,肚子倒是叫了起来。
晚上和武菱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吃得不多,这会儿又饿了。
陈序洲视线向下落在她肚子上:“饿了?”
“不吃。”温听澜没否认,“会不消化。”
“万一饿了怎么办?”陈序洲起身,拍了拍手掌心,然后朝着温听澜伸出手,“去超市买点,今天晚上不吃留着明天吃。”
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只有不远处的道路旁才亮着路灯,从操场走出去,接着路灯陈序洲才看清温听澜的表情,眼角和嘴角都自然向下垂着,看着有点苦相和闷闷不乐。
拉着她的手扣在她的指缝里,陈序洲稍稍用了一点力,但又不至于让她觉得痛:“怎么了不开心?”
温听澜由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哪有大学生早八还上了一天满课、开了个学生会的例会还阳光灿烂的?”
超市就在不远处,这个时间点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陈序洲嘴上关心,却笑着,“这样我今天早上没课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就为你掉两滴眼泪。”
说完,他胸口被打了一下。
不疼。
温听澜撇嘴,甩开陈序洲的手:“回宿舍了,不买吃的了。”
陈序洲见她生气了,不急:“气饱了?”
他力气大,轻而易举就把朝着宿舍走回去的人拽回来了。他胳膊勾着温听澜的脖子,力道大得带着温听澜一个踉跄,头顶撞到他的下巴,他偏头用唇蹭了蹭她的发顶,惹毛了人后意在安慰。
这招对温听澜其实很管用。
可视线一晃,温听澜看见了立定在原地的一个熟人。
张致尧嘴里叼着烤肠,表情嫌弃:“这里是学校。”
温听澜听罢立马挣脱开陈序洲朝着另一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一点和陈序洲的距离。
陈序洲放下空了个胳膊,啧了一声:“有病啊?”
张致尧无视了陈序洲杀人的目光,问:“知道我为什么在一年中最讨厌二月吗?”
温听澜觉得在这种时候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正经的问题,难道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张致尧宣布答案:“因为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可以反情侣。”
说完就跑,看着有点怂,那一胳膊的纹身跟着他着实有点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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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温听澜他们系考试周开始得晚,等考完试都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了。陈序洲秦礼今年暑假都回去,一个是爷爷身体不好,一个是爸爸身体不好。
他们俩订了一个航班回去,临走前还来找温听澜吃了顿饭。
上次见秦礼还是学校之间的篮球比赛,他俩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吃过午饭才走。
温听澜考完一场去餐厅找他们时,他们已经点完餐了。
东南亚菜餐厅,一走进去就能闻见酸辣的冬阴功汤味道。
陈序洲和秦礼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他故意板了一下脸,随后视线一晃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张望的温听澜。他立马缓和了脸色,抬起手让温听澜注意到自己。
秦礼因为他的动作回头望去,视线顺着温听澜挪动:“你们系有够晚的啊。”
“所以羡慕你们,我还要再考三天。”温听澜将装着考试资料的包塞到椅子后面,“聊什么呢?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嘛。”
“没聊什么,刚说到娴艺这个暑假也要回来了。”秦礼这才动筷子。
温听澜手一顿,还好没有夹菜所以停顿并不明显:“一个人在国外也蛮孤单的吧,阿姨应该也想她,寒暑假回来挺好的。”
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你暑假回去吗?”秦礼好像没有察觉到什么,继续说,“许柏珩也要退伍了,你要回去大家正好一起吃个饭。”
温听澜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他总是这样一副表面和善,背地里却是吃人狐狸的模样。就像是那年冬天她家去给宋娴艺一家拜年,他故意诈自己,从温听澜口中得知了她喜欢陈序洲。
陈序洲把温听澜的包拿到旁边的空位置上,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回吗?”
温听澜夹了一筷子香茅鸡翅,低着头吃了起来,回答得模糊:“可能吧。”
这顿饭温听澜吃的有点食不知味,不知道是自己口味变了还是这家餐厅的厨师厨艺不好。
陈序洲起身去结账,餐厅提供的纸巾最后一张被温听澜拿走了。
秦礼拿起空掉的纸巾盒:“你带纸巾了吗?”
温听澜伸手去够旁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但心里有怨念。
给之前有点不情不愿,瞥了秦礼一眼,杀伤力不大。
秦礼被她白了一眼却笑了出来。他一笑,温听澜更不开心了:“我们欠你的?我男朋友请你吃饭,你还估计刺激我。”
“你男朋友去结账了,你也别闲着,给我倒一杯柠檬水。”接过温听澜递过来的纸巾,他又指了指在陈序洲餐盘旁边的水壶。
温听澜由他蹬鼻子上脸,嘴巴快能挂酱油瓶了。
秦礼觉得好玩,但又觉得些许不可思议:“你们都在一起好几个月吧?你还介意娴艺呢?”
温听澜望向那个站在收银台结账的人。
温听澜其实不记得自己家和宋娴艺一家究竟是哪一年开始关系变得密切的,就像她其实记不得宋娴艺在小时候见她的时候穿过多少款好看的裙子。但每一条裙子温听澜都很喜欢,后来和梁芳逛街买衣服的时候,她们正好碰见蒋英华和宋娴艺。
她们进了同一家店,温听澜挑了一条好看的裙子。
那次梁芳是怎么说她的?
好像是——这裙子适合你吗?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觉得好看吗?还是娴艺适合穿。
或许那次梁芳只是为了哄得蒋英华高兴,事后她早就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但这句话温听澜记到了现在。
她永远没有宋娴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