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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的感觉和呆在家里和人聊天说话截然不同。
  也许是三个月没有外出,当双脚第一次踏在外面湿润的土地上的时候,虞渔感觉到有些不太真实。
  而从她打出租车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如同被人群有意无意地注视。
  这种感觉和上辈子如出一辙,却让她感到很陌生。
  也许真的是太久没有出门了。
  她爱低着头,但是却还是勇敢地克服了心中的那一小点恐惧,心脏颤抖着,但是的的确确抬起头来目视前方。
  有人在看她,有人小声讨论。
  “前面那个女生好白啊,她的头发怎么那么黑那么亮。”
  虞渔在拿着票进来的时候,售货员听到她的声音,都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回神。
  售货员还夸她:“小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
  虞渔抬头,售货员便对上了她的眸子,噤了声。
  “谢谢。”女孩的语气又轻又细,仿佛天生柔软。
  直到虞渔走远了,下一个检票的人提醒售票员回神,售票员才呆呆地重新拿起了票。
  生平第一次,售票员因为一双眼睛被惊艳得没回过神。
  而虞渔在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中抬起头的时候,摄像头却仿佛有灵性似的,正好对准了她的脸。
  正在日常讨论谢竟存“英年早婚”的粉丝们在镜头切到这个女孩身上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停下了打字的手,以致于弹幕都空了一阵。
  *
  女孩的眼睛粉黛未施,但眼周皮肤白皙,因为鼻梁优越,而在两侧自带阴影,睫毛浓密,漆黑又卷翘。
  而她眼睛的形状是微微上扬的,类似于狐狸眼和丹凤眼的结合,下眼睑略圆,显得没有那么凌厉,下面有饱满的一层卧蚕,因为被冷风吹过,竟然是透着微微的红的,这双眼睛第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惊艳,再看的时候,漆黑如同墨一般的眼睛里似乎天生蒙着一层雾一般的水光,配合着那微红的下眼睑,看起来美得让人转不过来神来,却又心生怜惜。
  这是好完美的一双眼睛。
  而镜头往下移的时候,却看到她那双同样漂亮的手里,举的是一个蓝色的小小的袖珍的横幅,上面用q版的字样,写着几个字:【谢竟存加油】
  【妈妈,这是仙女吗?】
  【举着谢竟存的牌子,官方还给特写,别告诉我这就是谢竟存的cp】
  虞渔露出来的这一双眼睛,就和她的声音一样,就算你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这声音的好听是客观的,而这双眼睛的好看也是客观的。
  何止是好看,当镜头扫过同意座位的其他人的时候,她就像是那一群劣质宝石里闪闪夺目的珍珠。
  镜头在经过她的时候,甚至像是蒙上一层带着朦胧光晕的滤镜似的。
  谁得拒绝得了没人雾蒙蒙的一双眼睛啊。
  当镜头晃过她,她一抬眼皮,只要你看见了,你这辈子大抵都会记住这么一双眼睛。
  不是什么微风轻轻拂过树梢,而是强壮的海浪打上树梢,落下洋洋洒洒的阵雨,真正的漂亮就和刀剑一样,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见血的。
  哪怕穿的那么素,都能透过那双眼睛给人震撼。
  拜托,她们已经把之前说过的那句“到底是怎样的仙女才能让谢竟存这种大帅比死心塌地地当狗”的话撕扯小纸条吞进肚子里了,那句“我只粉谢竟存一个人,做他妈的婆婆粉”也被丢在了秋日的冷风中。
  他妈的,如果这真的是谢竟存那个叫做“鱼大人”的cp,这到底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的剧情,这对cp真的不要太好嗑,那些娱乐圈的营业在这里对比起来都弱爆了好吗。
  现场一阵倒吸凉气的“嘶……”,镜头再凑过来的时候,虞渔垂下了眸子,胸前的横幅举高,一直拦住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将横幅朝下低了一点点,再次露出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眼睫毛微颤,似乎在确认镜头是否离开,可镜头没有离开,她的脸便再次被投映到了大屏幕上,也落入了直播间观众们的眼中。
  好惹人怜惜,好惹人喜欢,好伟大的一双眼睛啊。
  【她能犯什么错啊,别说让谢竟存给她当狗,就算她在游戏里让一百个男人给她当狗,她又能有什么错啊】
  【宝宝,怎么好像很委屈啊,不想被镜头看到吗?傻逼镜头,吓着我老婆了呜呜】
  【我现在加入婆婆粉籍还来不来得及啊,在线问,挺急的】
  虞渔只是在直播间短暂地露了一下面,却连夜成了诸位竞人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
  就连当天晚上,电竞圈的帖子里都全是她的截图。
  她的手,她的眼睛,她的头发丝儿,都仿佛透着一股不属于凡尘的仙味。
  拜托,这真的仙女下凡噜。
  素颜诶。
  她的皮肤会发光诶。
  以致于她的热度甚至盖过了在比赛中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用露娜拿了五杀的谢竟存。
  谢竟存的手幅官方都还没有发布,看全场基本上都是举着双方战队加油的,只有虞渔举了这么一个精致的手幅,她的身份不是呼之欲出吗?而且随后,还有现场观众排到了这个女生去了czy的后台,边上站的高高瘦瘦的男生不是谢竟存又是谁,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也足够被人认出来了。
  虞渔被谢竟存带着走向后台的时候,谢竟存看了她一眼。
  两人隔着走廊里的光对视着,谢竟存吐出来的呼吸热烈得有些过分,他克制着不想吓到虞渔,他想过很多和虞渔四目相对的画面,但是在嘈杂的人流和不远处队友八卦的眼神中,谢竟存望向虞渔的眼睛的时候,心脏鼓噪起来,如同不受控制的直升机螺旋桨,甚至他都听不起那些噪音之外的东西了。
  他和虞渔面对面站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渔?”
  他喊了他一声,“冷不冷,你还带了围巾。”
  虞渔其实心中的紧张并不比谢竟存更少,她手指都散发着热度,面前的男生很高,白、瘦、挺拔,唇角还有淡淡的无措的阴影,她从没真的在现实里和一个男生这样亲密地接触过,而且现在两人的身份暧昧,他是她的cp,类似于情侣,好像就是处在一个有些陌生的恋爱氛围中。只要如此一想,虞渔便有些手足无措,就算在网络上表现得再出格,在现实生活中,她却没办法那么大胆,她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就像她刚开始说某些不属于她的话的时候,会感到撕扯和颤抖,她在现实生活中,就连直视别人,好像也显得有些困难。
  可虞渔知道,这样是不好的。
  她不能这个样子。
  于是她鼓起和谢竟存对视,睫毛很小幅度地颤抖。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谢竟存想过很多次虞渔的眼睛会长什么样,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几乎戳中了他一个母胎直男的一切审美点。他的阴影罩住她,看到走廊上人来人往,说:“我带你去散散步,但外面有点冷,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吧。”
  他盯着她,他的眼睛真的就跟直播画面上一样干净,可等虞渔抬眸看他的时候,他又垂眸盯着地板,好像在试图看自己的脚尖。
  虞渔也不知道是怎么鼓起勇气的,她轻轻细细地问:“我们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谢竟存,你不牵我的手吗?”
  站在电影院门口,外面才虞渔才脱下了帽子和口罩。
  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眼睑微红,嘴唇明明还是在视频里露出的样子,但是再合在她的五官中,却看起来格外地纯欲,淡淡的颜色,因为皮肤太白,而看起来呈现出绯色。
  谢竟存甚至听到有女孩子从身旁走过去发出了惊呼声。
  她用那双漂亮的手挽了挽落到颊边的碎发,在灯光下抬眸看他的时候,谢竟存感觉一瞬间回到了旧时代的繁华,若是边上都是枯木丛生的黄昏景色,而她只需要坐在破落的美人塌旁,抚一抚那晃动的钗子,抬眸的那一瞬间,周围的衰败都变成了旧时代的艳丽,露出一抹娇而羞怯的笑容的时候,任谁推开那一扇虚掩着的门,都会一辈子记住生命中曾出现过有个长这样的女人。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色令智昏”、“鬼迷心窍”。
  谢竟存心神有些不稳,他甚至一瞬间忘记该做些什么,从哪个门进去,可面前的女孩却还垂着眸子,盯着他那用来打游戏的手,清瘦而袖长,虞渔便也鼓起勇气伸出自己的手来。
  “你不牵我吗?”依旧每一个字都如同在棉花地里奔走。
  “谢竟存,你怎么不牵我。”
  女孩的声音又带上一股谢竟存所熟知的颤抖,她微微蹙眉望着谢竟存,谢竟存好像掉进了另一个镜面的世界,轰然镜面破碎,那碎裂的镜片将谢竟存的心脏扎得乱七八糟,而每一片碎片里,都是如今虞渔蹙眉,眼里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看着他的样子。
  他几乎是有些僵硬,乃至有些急切地握住了虞渔的手。
  宽大的手掌将虞渔的手包裹进掌心,手心里柔软的一片,谢竟存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但是他不想让虞渔感到尴尬,所以垂下眸子,将失态掩饰住了,继而便对虞渔说:“你的手好冷,外面在下雨,我们先进去吧。”
  虞渔看了看清冷的街道,又看了看电影院里熙熙攘攘的人们。
  她忽然觉得看电影实在是过于老套的约会方式,她没有太多的兴趣,而且看电影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能说。
  谢竟存握住虞渔的手,塞进了自己宽大的口袋里,耳廓几乎要红得艳丽。
  “不想看电影了,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下雨,你会感冒的……”
  “雨已经停啦,我带了伞。”
  空气微微湿润,偶尔会洒下一点细细的雨。
  谢竟存牵着虞渔的手,两人的体温似乎在小小的口袋里纠葛起来。
  谢竟存另一只手撑起了虞渔的伞,因为中间的那只手牵着虞渔,他的另一只手只能努力将伞往虞渔这边倾斜。
  因为这样的姿势,虞渔几乎整个人都被谢竟存环抱起来了,实际上谢竟存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其他没有碰到她的任何地方。可是被伞和男生的阴影笼罩着,他身上还有这类似艾草的微苦的皂角味,淡淡的,闻起来很干净。
  而他的姿势克制而礼貌,这之中又显示了一种笨拙的偏爱。
  虞渔心想:人果然会因为这种干净的喜欢而感到虚荣,因此上瘾。
  她甚至有些依赖性地在谢竟存的口袋里,将五个指头与谢竟存交叉在一起,懒懒地交缠着,谢竟存的手是僵硬的,而虞渔却还胆大包天地说着:“谢竟存,你的手好大,所以打游戏比较厉害吗?”
  在这样独处的环境中,虞渔心中的那点恶劣便也再次被勾了出来。
  在清冷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她朝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cp,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刻画在她这张脸上,谢竟存的脸因此而染上了令他也羞于启齿的热度。
  “谢竟存……这么叫好奇怪。”
  当她红唇微张,用一种他熟悉的喃喃自语的调子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一种微妙的宿命感降临在谢竟存的脑袋上。
  虞渔转过身来,正对着谢竟存,将他口袋里的那只手抽了出来,谢竟存顿时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可随即虞渔的手便攀上他手臂袖子,那眼睛朝他看他,露出粉色的下眼睑,带着一股子柔弱可欺的而味道。
  也许是现场喊哥哥这种事情对于当下的虞渔,还是显得太有难度了,她只得喊了谢竟存的名字。
  “谢竟存,你要不要抱我一下。”
  他们笼罩在伞的阴影下,而虞渔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她抬头仰望他,用一种很微弱的声音,如同风在流动的声音,朝谢竟存这么说道。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气流也随之凝滞着。
  他一只手举着伞,在虞渔期待的视线中,用另一只手,单手将虞渔搂入了怀里,他的动作并不是很具有侵占性,然而虞渔的手却攀了上来,她将侧脸贴在了谢竟存的胸口,听着风声和谢竟存的心跳声,鼻尖弥漫的全是男人的味道。原来这就是抱男人的感觉啊。
  虞渔在心中小小地感慨,却将脸贴得更紧了一些。
  感受到谢竟存身体的僵硬,虞渔却并没有松开。
  虞渔的发丝钻进随着风钻进他的脖颈之间,带着某种痒。
  “你的心跳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