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咳了半晌才压下嗓子中的痒意, 心神还在那一手血迹上, 语气都有些慌乱,“我怎么……我吐血了?”
“那可不是你吐的,”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一旁出来,“那是你喝的。”
林宴寻声看过去, 这才发现这里并非之前的客栈, 而是一家陌生的医馆。
说话的是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迈大夫。
他下意识的自己给自己把了下脉象,脉象竟然出乎意料的古怪。
“你也会医?”看到他动作, 那大夫愣了下,然后叹了口气,“那就也不用我再重复说了。”
他将制好一包药和细布递了过来,又向萧横雪提醒道,“对了,年轻人,别光顾着这位公子,自己手上的伤也注意包扎下。”
“多谢。”
萧横雪正在用温水浸过的帕子给林宴擦拭下颌和手上的血迹,闻言动作顿了下,才抬手接过。
林宴看向他的手腕,只见上面又割开了一道更长更深的口子,伤处边缘隐隐发白。
他突然想起自己昏沉之中所喝下的液体……
那大夫给了药后,就转身掀开帘子到了前堂,萧横雪跟了上去。
他们在外面谈了好一会儿,林宴倚着榻等了会儿,透过竹帘缝隙只隐隐见到大夫摇头的动作。
没过多久,萧横雪回来了,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林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压下喉间残留的血腥感,微微抬眸,“你之前又喂我血了?”
“嗯。”萧横雪低低的应了一声,见他喝的差不多了,将杯子放在一旁。
他的情绪并不高,漆黑的眼眸似乎沉着某种暗涌,匆匆为林宴整理了下衣服,就揽着人上了医馆后门在的马车。
………
车夫扬鞭,马蹄在路上奔袭,掀起一阵尘埃。
看了眼窗外疾驰而过的倒影,林宴抬眼看向自上车一直抱着自己的萧横雪,“走的这么急,我们是要去哪儿?”
萧横雪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林宴眨了眨眼,猜测道,“是武林盟还是万剑山庄?”
萧玉龙已死,御海门和赤月教余党都乱了起来,他们出城门时还废了一道波折。
于此时的萧横雪来说,大概要么去万剑山庄拜祭先人,要么带着材料证据去武林盟联系群雄趁热打铁剿灭魔教。
“我们去苗疆。”
终于开口的萧横雪给出了第三个答案。
林宴一愣,“去苗疆做什么?”
问完,他突然想到之前在医馆的事情,下意识的抬手摁上胸膛,那里的跳动有力极了。
就连温度都比指尖高上几分。
见他动作,萧横雪脸色微变,迅速抬手盖住他的手掌,低声问道,“你的蛊虫又起反应了?”
“……没有啊。”林宴反应过来,“所以,是蛊虫出了问题?”
他看了眼萧横雪已经被包扎上的伤口。
萧横雪沉着眉眼,不自觉想起了了之前那大夫的话。
“您带来的这位公子脉象已是将死之像,症状奇特,老夫才疏学浅,并无妙方。”
萧横雪无法接受一夜前还温顺在自己怀中,答应成亲的人竟然如此突然的命悬一线,更何况他胸膛中的母蛊并无感应。
那大夫听了牵情蛊之说,同样有些意外。
只道牵情蛊本就有调养身体的功效,确实不该如此。
寻不到方子,萧横雪只好病急投医的再次取血喂给林宴。
腕上的血滴了半碗,才将人唤醒了过来。
见状,大夫犹豫了片刻后给了最后提醒,“但既然你的血能够唤醒他,就说明必然是你们身上的蛊虫出了问题,你还是再去苗疆看看吧。”
……………
“蛊虫怎么会又反应?”
林宴还在询问,“该不会是因为你去杀萧玉龙,走远了吧?可是我夜里没有感觉到疼啊……”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他看向萧横雪,“现在还不能解了吗?”
他的眉微微蹙起,清润的眼眸却满是温和包容,其中的情愫动人无比,“我不会离开你了啊……”
萧横雪呼吸一窒,手指不自觉的蜷缩,半晌才开口道,“不可以。”
嗓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制的苦涩。
“为什……”
林宴再开口,但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压下来的唇堵住了话语。
干燥的唇因舔舐而湿润起来,热烈的气息肆意入侵,轻易点燃了林宴心中的燥意。
他微微抬手,无意识的想要回抱过去。
萧横雪的动作却突然一顿。
“别出来。”他伸手将林宴从自己怀里抱到一旁,安抚的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后,伸手握紧了放在一旁的承影剑,将车帘掀开一小条缝隙走了出去。
林宴轻喘着,这才察觉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山路丛林之中,原本该听见鸟声虫鸣都听不见了。
心头一惊,他将萧横雪的叮嘱尽数忘到脑后,伸手一把掀开了马车前方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