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些礼,怎么要那么久?”
“你听到了……”
林宴意外了一瞬, 随即反应过来,以他的耳力, 能听到倒也不算奇怪。
他看了眼陆秉枢:“是萧太后给的礼。”
陆秉枢淡淡的“嗯”了一声:“贺玖霄动了下萧家,萧家最近暗中往不少人府上备了礼……”
“给你也有?”林宴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目前不会想和我有牵扯的。”手在他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陆秉枢不紧不慢的说道。
林宴顿了下, 莫名怀疑是不是有了之前的经历, 萧家对陆秉枢要做的事隐隐有了些揣测, 这才不欲沾染……
桌上的香炉幽幽溢散着白色的烟雾, 房中陷入了几分静谧的安详来。
林宴今日起的有些早了,陆秉枢虽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也只抱着他并未多做什么, 渐渐的他也就放下心神来。
算来,两人已有许久一段时间没有如此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了,但在离开镇北侯府之前,这样的姿态并不罕见。
陆秉枢的怀抱很宽阔, 安静沉稳的安全感笼罩, 林宴垂着眼考虑着系统提供的信息, 不知不觉,竟然反倒阖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醒来时,似乎已是临近正午了, 日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将屋内映的明亮无比。
沙沙的纸页翻动声响响起,林宴抬眼望去, 只看见陆秉枢脸侧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手中拿着的话本。
察觉到他的动作,陆秉枢将手中的书扣到了一旁,微微垂眼看过来:“醒了?”
林宴一贯知道陆秉枢生的是极为英俊的,如浓墨重彩的工笔画,深邃的眉眼带着行武之人特有的凌厉和杀伐之气,唇薄而淡,透着淡漠的冷峻感。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在着微微垂首间,幽沉黑眸中露出的那一点细微温意,便显得格外的蛊惑人心。
说不清是睡迷糊了还是未曾清醒,莫名的,林宴有些恍惚的想起之前在镇北侯府的时日,心轻微而异样的跳动着。
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看过来的视线,林宴“嗯”了一声,慢慢起身坐了起来。
“我睡了很久吗?”
身上搭着的毯子滑了下去,他看了眼,才发现自己也并未完全是趟在软榻上的,头以及上半身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半枕在陆秉枢怀中,不由有些呐呐:“……压到你了吗?”
“不久。”陆秉枢眸色暗了下,淡声道:“之前在府上,你也不是头一次这般睡着的。”
显然,于他心中,之前的日子同样刻入记忆。
旧事提及,连同旧情被牵起,林宴顿了顿,想起睡过去之前思忖的事,他看了陆秉枢一眼,最终还是斟酌着开口:“你可以不用边关战事与贺玖霄僵持吗?”
陆秉枢目光沉了下来:“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与贺玖霄博弈,”对着他冷凝的黑眸,林宴慢慢说道:“当初,我便不想让你去做那个选择,如今更是……”
“在我眼中,陆秉枢不该是这样的人……”
虽对外冷漠果断,但对内却痴情一片,能燃烧自己付出一切,纵使被伤害仍然偏执无悔……
林宴会因这样的爱意而心折,但当他回馈喜欢时,又怎么会忍心对方跌落云端呢……
他该不堕陆家的风骨和威名,带着满身荣耀和赫赫威名成为原剧情中那个万人景仰的将军;而不是背弃原则沾上无辜者的血成为世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读懂了他的意思,陆秉枢下颌线绷紧了一瞬,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每个人都没有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林宴,淡声:“而且,我比你想象的自私……”
曾经在云州、在归京的途中,甚至于初到京城,他也冠冕堂皇的做着正人君子,一边将人圈揽在羽翼之下,细致不着痕迹的纵容呵护,一边为寻亲摸底,侯着林宴发自内心的心动,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倘若他真的足够端正,又怎么会在秦放鹤靠近时,千方百计的将对方驱逐,将两人隔离。
在西郊发觉到了部分真相,他也曾选择将人彻底困于镇北侯府。
就像如今系着的那条玄铁锁链,若非察觉到林宴有所松动的心神,当初的他,未必不会做出和贺玖霄今日同样的行为。
没有什么比所爱得到回应更让人欢欣,但看着林宴,陆秉枢还是选择了坦言:
“比起应该做怎样的人,我更承受不了失去。”
他永远都无法放手,贺玖霄应当也与他一样。
那么,这一场踏着血腥的交锋,便是注定无法避免的……
因触及的眼神微微垂了下眼,林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如果我有法子可以离开皇宫呢?”
陆秉枢骤然抬眼:“什么意思?”
“上次就已经证明了,贺玖霄是个无所顾忌的人,用边关做筹码,他未尝不会像那一夜选择同归于尽。”
“比起赌这一场,我有另一个方法……”
林宴顿了顿,慢慢说道:“我现在在宫中不好离开,但是若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