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说种整整一亩天, 那样于她来说太累,不划算。
所以她也就是随便意思一下种种, 能种活,以后就能直接在自己的这亩地里收割仙人草了,若是不能,那就再进大屿林里头的收割。
这仙人草亦不需要保鲜,好好晒制足够的量,一年四季都能做。
扒拉掉田里头的一些杂草,种下仙人草后,顾冉又给浇了浇水,就任由它们生长了。
离开前,顾冉看了一眼。
种草就是好,旁人看了,也以为只是田里头长出来的野草,也不怕被拔了。
话说回来,估计也没人没事会愿意跑大屿林林子前的。
这种对瘴气林天然的忌惮,刚好让顾冉保持住着舒服的个人空间,呆得惬意得很。
等种下仙人草后,顾冉便跑了一趟东林乡。
首先是去篾匠处买了斗笠,她冒着晒晒的太阳出摊,自然得遮一遮阳的,另外,眼看着要晒的东西越来越多,竹箕篮子不够用,得多买几个,以及也得多买几个食盒。
考虑到要带一桶烧仙草到县城——至少,明面上得带一桶去,顾冉之前用的是进山那个竹筐里头放木桶到东林乡这里卖杨梅饮子的,但那竹筐用太久,而且经常装山货,每次用之前都得费劲清洗上面的泥尘血丝,所以还是区别开来用比较好。
进山的一个,装出售的吃食的木桶一个。
为此,顾冉还特意听篾匠的建议,选了个牢靠又轻便的细蔑藤条筐,看起来美观,那装里头的吃食让人看着也觉得安心不少。
等卖完斗笠竹箕筐子食盒后,顾冉就去了黄师傅家。
一来看看他研究风车有没有进展,二来,她想让黄师傅给自家装凉粉的木桶底下装两个轮子。
她去到县城,定是会沿街叫卖的,总不能让她一直背着吧?
在木桶底下装个轮子,再加个手把,她就能推着走了,而且,这木桶,里头还得加一个底层:专门拿来放冰块的。
另外还叫黄师傅给自己打造一张可收起合拢又能打开的小几,出摊的时候,自己能坐,自然就坐了,省得站着那么累。
风车的事,黄师傅正在琢磨,至于木桶底下加装轮子的事,他也很快将事情给办妥了:顾冉比照着刚刚买的竹筐大小选了木桶后,他在木桶外面桶底加了一条横梁,将两个小圆木轮子装了上去,在内里桶底加了两根支柱,另外做了一个尺寸相宜的隔板,放在支柱上,就成了。
至于小几,对于做多了木工活的黄师傅,也完全不是问题。
顾冉是第二日去取特制木桶的,瞧见黄师傅的改动后,甚是满意。
今儿她也煮了一日的仙人草,做了不少仙草冻放在八号空间格里头,另外又做了一些便宜的炒黄豆跟煮红豆两种配料,届时根据食客的口味搭配。
至于价钱,她也已经定下来了。
就之前卖杨梅饮子的那个家里头唯一一只勺子的量,一勺子六文钱,加黄豆多一文钱,加红豆多两文钱。
烧仙草需要出的成本,除了人力,就是柴火,白糖,跟两种豆子。
之所以选黄豆跟红豆,是因为它们都很便宜,黑黑的仙草冻跟这两种豆子搭配起来好看,也能提高一下身价。
为此她今日还特意去了东林乡的集市,找卖瓷器的工匠,选了两个白色的小瓷碗,就为了届时兜售烧仙草时,用瓷碗装着,以卖相招徕顾客。
到这一日要去县城开卖,顾冉也不着急出门。
她卖的是凉凉的冻品,当然不会一大早就去码头开卖的,晨早吃这种冰饮对肠胃不好,所以估计也没什么食客。
得等到日上三竿,都做活儿做累做热了,才会对又冰冰凉凉的甜品有渴求。
所以顾冉不跟开早市的小摊贩凑热闹,跟他们错开,自然闲适多了。
慢吞吞地起床,给家里头的花草橘树都浇了一遍水儿,还逗弄了一会儿来她小厝的花狸,而后才从十号空间格拿了一些碎冰放到木桶下一层里,盖上隔层板,再从八号空间格拿了一盆冻好的烧仙草放进晾晒消毒过的木桶,盖上盖子。
接着另外用油纸袋分别装上准备好的豆子白糖,带上勺子小碗放一起,最后拎上荷包,又检查过所有东西带齐了后,这才将木桶放进竹筐里头,背上,边儿还挂上那个小几,带上斗笠出门,径直从东林乡渡口坐船去到了永昌县城。
如她所料,在码头卖吃食的很多小贩已经打算收摊回去了——天气儿热,东西若放久了,容易馊,变质变味,所以一般都是早早卖完早早离开。
这样自然在码头空出了许多摊位了。
顾冉找了个靠着樟树、相对阴凉的摊位,给小吏交了五文钱的摊位费,便将背上的竹筐卸下来,首先就展开那小几自己坐了下来,纳了一会儿凉,才慢条斯理地将开始营业:
将两个油纸袋的豆子放一旁,将小碗跟勺子拿出来,解开木桶的一边儿盖,从里面舀了两勺烧仙草放到碗里头,而后从竹筒里舀了一些白糖洒到面上,又从油纸袋分别拿出黄豆,红豆点缀上,就将这两碗烧仙草给摆到了合拢起来的木桶盖上。
“你这是卖啥玩意啊?别人都走了,你才来?”
方才收她钱银的小吏没走远。
因为码头许多小摊贩走了,他也闲了下来,瞧着那小碗里头的东西新鲜,多嘴问了一句。
“官爷,这叫烧仙草,冰冰凉凉的,可好吃了。”顾冉看了看小吏,问,“官爷要不要来尝一口?我今儿新开张,请官爷您吃一碗。”
“凉的?”
“啊,还甜的。”顾冉道,“只是我没带啥碗过来能盛给官爷的,您有带碗儿吗?”
“有有,小伍爷,我这儿有。”隔壁准备收摊的小贩见着此时才来摆卖吃食的顾冉也瞧着稀奇,看她卖的东西更稀奇了,说是给那叫小伍爷的拿碗,一拿就拿了两个过来。
将碗递给顾冉的时候,将两个碗一并递了过去,问:“你这啥东西啊?好吃吗?”
“烧仙草,好吃。”顾冉没有生气这小贩趁机占便宜。
新营生,也得撒赞,让顾客尝尝鲜,才能将好东西的口碑传出去。
两个碗里头一人一勺,而后洒了糖,分别加了红豆跟黄豆,笑着招呼他们吃:“搅拌匀了这糖跟豆子,就可以试试,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好吃。”
小伍爷跟小贩分别捧起碗,用勺子搅拌起来,看里头的烧仙草黑里透明,又有白糖跟豆子做点缀,量虽然少,可好看是紧好看,都能媲美城里头最贵的那家糕点了,首先就期待起来。
再用勺子勺了一口,吃下去。
果然如这摊主说的,冰凉爽滑,甜丝丝的。
难怪这位娘子要到这种时候才拉开摊售卖。
这时候正是做工的人做一天儿的时候,大热天时,大热天,有一碗甜甜的冻品,这么一吃,简直降温消暑。
“这位……你怎么称呼?”
“小伍爷,你叫我顾二娘得了。”
“顾二娘,你家这烧仙草不错啊,爷可喜欢吃了,再来一勺,不知道怎么卖啊?”
“这烧仙草这么一勺,六文钱。”
“这么贵?”
“不贵了,这烧仙草在别的地儿官爷你可吃不到,再说,一来它可是用冰冰着的,二来也放了糖,我都还没算加豆子的钱呢!”
“加豆子也得要钱啊?”
“没错,都是自家做的,豆子也得花钱买,烧火烧,我这份量十足,当然得加钱,不然我岂不是亏本了?”顾冉解释,“不过见是官爷你,不管加黄豆子还是红豆子,都不收您钱,日后多多帮衬一下我的营生,那我便感激不尽了。”
小伍爷笑了,把碗递了过去:“行,六文钱,你给我打满一些,豆子,要黄豆子,我给其他同僚也尝尝。”
“哎,那敢情好。”顾冉一听这小伍爷是要拿去跟人分享的,足量地给他装了满满一勺,放了白糖跟豆子后,收下了今天赚的第一个六文钱。
“欢迎小伍爷下次再来啊!”顾冉说着,跟小伍爷又道,“天气热,趁着还凉,赶紧吃了啊,不然不冻了,就没那般好吃了。”
小伍爷听着有理,接过碗就大步离开了。
顾冉回过头来看着那同样尝过烧仙草的小贩:“大叔你是不是也再来一勺?”
那大叔笑着摆手,“我今儿已经吃过了,明儿,明儿再帮衬你。”
“好啊!”顾冉笑着点点头。
那来往码头的路人,也瞧见顾冉这头摆出来的烧仙草了,不时地前来询问:“你这卖的是啥?”
“这叫烧仙草,甜品,下头用冰冻着的,吃起来凉爽得很,诸位来一碗试试?”
“这,烧仙草啊,没听说过。”
“是用仙人草烧出来的吃食,就叫烧仙草,现在你听说过了。”
有人伸手碰了碰木桶,“哟,真是冷的!”
“怎么卖啊?”
“一勺这么多,加糖,六文钱。”
“六文钱,这么贵?”
有明显是做粗活的寻常百姓,摇摇头,推开了,顾冉也不气馁,继续跟下一位兜售。
码头有不舍得出这六文钱的,自然也有舍得出这六文钱的。
很快,就有几位穿着打扮似行商的人从码头的船上下来,经过这头,也打听起了烧仙草,六文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事,就是想尝的时候,发现顾冉没碗。
“你做营生,怎么不带个碗啊?”
“那我们怎么吃?”
“装你们拿来喝水的竹筒里头就行了。”
大老远地从夏溪村过来,顾冉也没打算自己带碗。
提供了碗还得自己洗呢,还得找水,抬水,她一个人,哪里做得来这么多事儿?
所以一开始就打算让食客自己带容器来盛。
“哎哎,咱这里有碗,咱这里有碗。”方才收摊的小贩还没走,见那几位行商看着烧仙草为难,马上麻利地捧着几个洗好的碗跟勺子过来了。
“我刚刚收摊打算走到,这碗跟勺子洗得可干净了,各位客官,如何?一文钱一次?”
一文钱对行商来说,不算什么,再说这天气热得,眼前木桶散发出来的凉意着实诱人,于是他们都租了小贩的碗,买了两勺子或十三或十五文钱的烧仙草。
“啊,这烧仙草原来是这个味道,我算是,第一次尝!”
“不错,果然既凉又甜!”
“够冰,爽快!”
顾冉听着食客们边吃边评点自己做出来的烧仙草,笑眯眯的。
那当然了,仙人草平时随处可见,不知晓的人以为是野草,知道的人也就熟悉仙人草清热利湿,凉血解暑,于是拿来煎汤做药,但如她这般会做仙草冻的,估计还是寥寥无几,更别说知晓其中诀窍的,绝大多数会作为祖传之方,秘不外传。
也幸好因此,她才能抢到一点先机,做起这门营生。
这一日近晌,短短两个时辰,她就将一盆烧仙草给卖完了。
期间她还故意挪开上面装烧仙草的木盆,掀起隔板,装着检查冰块的当儿,偷偷从十号空间格挪了些碎冰添进去,这才继续保持着木桶里放着的烧仙草继续冰冰凉凉的冻着。
如今卖完木盆里的烧仙草了,虽然八号空间格里头还有,但营生火热,旁边都有主顾看着一点点见底的,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往里头加,所以只能跟他们说卖完了。
即使是带着斗笠,旁边又有散发着凉气的木桶,大热天时,顾冉还是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几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看太阳还炙烧得厉害。
决定先找个客栈歇一歇,只是想到大盛朝有没有如她活过的第一世那般,有没有午休房,就是提供给上班族中午休息一两个小时的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