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用空间格,将石头放到空间格,等再回到河边,装着是在河边那片小林子里发现的岩石便是了,顺便再去找找其他能用得岩石。
所以顾冉故意跟其他两人保持着距离,而后见着大岩石,尤其是适合铺桥的大青石等等,悉数收了起来。
等裴六跟李骥都将竹筐装了石头,往河边背的时候,顾冉也慢吞吞地跟在后头,穿过林子后,见他们分别将石头倒出来时,才道:“像你们这么搬,太慢了,既然那边那么多石头,估计这林子也有,我去看看,要真的有,直接用这林子里的石头不也行吗?”
裴六才将竹筐里的几块石头倒出来,看顾冉朝下游的林子里走去,瞥了李骥一眼,没吭声。
也是,砌桥的石头也不要多的,若是这林子里也有乱石堆,够用,何必舍近求远?
看李骥的表情,亦是同样的神情。
两人将合拢不到十块石头堆到河边后,彼此一觑,就也跟着前头远远的身影疾步走了过去。
顾冉进了下游的林子里,四处寻找着地儿,好尽快堆放自己的空间格里头收起来的大石头,好不容易见着一处乱石堆,松了过去,快步走过去,赶紧将那石头统统拿了出来。
“二娘?”
“顾二娘?”
“我在这!”听到裴六跟李骥的叫声,顾冉大声应,而后装着才发现那处乱石堆的模样,喊:“你们快过来,我发现这里有好多石头。”
裴六与李骥循声走了进去。
“看,是不是,是不是?”
裴六与李骥一看,果然是。
“还都是大石头,最适合拿来铺桥了是吧?”顾冉道,“我这是什么好气运呢?一找就找到了。”
裴六看了得意洋洋的顾冉一声,淡淡笑了笑。
于是,三人就不回岩石地了,而是直接从这里搬石头到河边去。
回去后,顾冉就留在了河边,负责将在河里的石头堆砌起来,好成为届时铺上木板的支柱。
他们用锄头探过这条河水,不深,也就一米左右,所以多运几块石头过来,堆砌好承重点就可以了。
这样几个来回后,那原本小小的跳石桥就渐渐地认为扩宽了。
忙活了好一会儿的顾冉感觉到饥肠辘辘,似乎该到吃点干粮的时候了,不过裴六跟李骥没回来,也不好自己独食,于是顾冉随手从背囊掏了一块肉干,嚼了起来。
先填一填肚子,等他们回来后,再一起开餐。
顾冉这么一边想,一边叼着肉干嚼着的时候,听到了笃,笃奇怪的声音。
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错,不像是什么鸟发出来的叫声,会是……
顾冉循声望去,吃了一惊。
她见着跳石桥再上游一些的林子里,有个一身褴褛的老人走了出来,她第一反应还以为见鬼了。
因为他披头散发,发丝全白飘起,身上却乌漆嘛黑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右手抓着一支黑黑的棍子还是拐杖。
那朝她望过来的眼睛,亦是发白的,充满了死气。
顾冉头皮发麻。
糟了,他是……怕不就是那个曾经打伤六娘的疯子?
“你……”
顾冉没来得及说什么,那疯子手里的棍子笃笃笃地点在地上越来越快,竟是飞跑着朝她奔袭过来。
“二娘!”
下游,才与李骥一起抬着岩石出来的裴六,扔下石头,大喝一声,随手掏出别在腰间的镰刀便朝那疯子投掷过去。
李骥也飞奔起来。
那镰刀破空而至,眼看要劈到疯子身上,但那疯子身形一闪,竟是险险避过了。
但这也阻拦了一下他靠近顾冉,裴六与李骥一前一后赶至,那疯子眼见未能得逞,原本笃笃点地的棍子被他拎了起来,朝裴六抽了过去。
裴六却避闪不及,被狠狠的抽了一棍,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好李骥后至,随手捡起一旁的锄头也朝疯子砸了过去。
那疯子竟也避过了。
眼见不妙,裴六飞快地从一旁的树上折下树干,也加入了混战。
两人对上一疯子,那疯子却在一左一右凌厉的攻势里游刃有余,几个回合后,裴六瞅中了个空隙,将疯子手上的棍子给挑了,那疯子手无依仗,却也凭借双掌,四两拨千斤,一人一拳击中两人胸口,将两人劈飞,而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顾冉跟前。
“二娘!”
摔倒在地的裴六胆裂魂飞,大呼着从地上蹿起朝那疯子袭了过去。
顾冉原本是被吓得定在当场的,等见着裴六跟李骥阻拦下疯子后,本该渐渐冷静下来,但看两个身手不凡的人同时夹攻,竟然也敌不过一个疯子。
河边有水生风,又是初冬凉意迭迭,但均抵不过眼见着裴六跟李骥双双落败带来的寒意。
等寒风掠起,几乎要割裂她肌肤时,尚处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的顾冉来不及反应——便是来得及反应,也不敢躲进工作间,毕竟,三双眼睛众目睽睽啊。
原本,见着那疯子向自己扑过来,应该马上逃的。
对于挡不住又敌不过的对手,当然要逃。
无奈,身子僵住了,双腿如扎根在了地里。
所以顾冉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从工作间里掏出了匕首,在气势如大山一般压下来的那个疯子刺了过去。
但她也落空了。
顾冉闭着眼,没感受到身上被杀带来的剧痛,却听到啪嗒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对上扑上来的裴六娘,狐疑地慢慢回头,登时再度呆了。
裴六,也愣住了,连带才慢慢挣扎着爬起来的李骥,亦是吃惊后,一动不动。
静默的空气里,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是咔咔咬着咀嚼什么的声音。
那个老疯子,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的是顾冉受惊时,掉落到地上肉干。
原来,他朝她扑过来,并非袭击人,而只是,为了她手里的肉干?
看疯子咔咔艰难地拿肉干吃着,或许,说是拿牙齿磨着更合适,三人彼此对觑了一眼,均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疯子,对他们,似乎没敌意?
没有便好。
他是谁?为何会在这墩子岛上?
看疯子咬了许久,也没磨掉多少肉干——估计人老了,牙口不好,顾冉从背囊里掏出个还算暄软,但却冰冷的馒头,尝试着递给了他:“疯……,不是,疯阿爷?”
那疯子却依旧只顾蹲在地上抓着肉干磨着。
顾冉不得已,拿馒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那疯子似是受惊,一下跳开了,戒心不小,回头再看,才算瞥见了顾冉手里的馒头,才一把夺了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顾冉这才算又放心了一点儿,退开,走到裴六身边,那李骥也站起来走到她们这头来了,“这是谁?”
“就是我当初一百文钱要雇你来这里的原因。”顾冉看着那老疯子道。
“当初我便是被他打伤的。”裴六也说。
“你已经跟他交过手?”李骥尝试着伸展了一下方才受损的胳膊,吃惊,“一个人?”
他可是现在才知晓,先前自己以为娇若的裴家六娘,原来是暗藏着一身好武艺的,方才为了救人,虽然没有多问,但眼下心里也疑窦不少。
裴六点头。
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与李骥两人合起来都敌不过老疯子,心里对这人更为忌惮。
“老阿爷,您是谁啊?打哪儿来的?”顾冉一直注意着这老疯子,见他三两下就吃完了那个馒头,又掏了一个,一边递过去,一边问。
那疯阿爷却似听不懂顾冉说什么,馒头是又抢过去了,但话却一句不说,随后又追问了几次,这老疯子还是一言不发,但因为顾冉给了吃食,吃完就只知道冲她伸手要吃的。
顾冉看他一头凌乱的白发,再看脸上千沟万壑,怕不是老糊涂了。
“他是不是因为出事才流落到墩子岛这荒岛来的?”
“也可能是因为上年纪了,人又这样变没脑子了,所以他家里人直接把他扔岛上自生自灭。”
顾冉跟其他两人站在一边,看着老疯子又自顾吃起馒头来,议论:“他如今老糊涂了都能保有这般功夫,那年轻时怕不是个更了不起的角色。”
“所以呢,怎么办?”
裴六与李骥齐齐看着顾冉。
以前墩子岛是荒岛,谁人进来都好说,如今墩子岛是顾二娘的了,这人要怎么处置,自然是看她了。
顾冉也搔头,为难得很。
“赶他走,也不知道能赶他去哪儿!”
“若是他是被人丢到这岛上来的,估计他家里人也没想要找回他了。”
“所以,跟之前一样,他要不危害咱们,咱们就坐视不理得了?”
但顾冉等人决定坐视不理,那老疯子却缠上他们了,等在一旁看着他们将作为桥墩子的石头堆砌好,往山谷那边走到时候,他捡回树棍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他们回到了石窟这一边。
吴三伯跟杨大伯见着他们去河那边,去的时候三个人,回来却是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那是谁啊?”
“怎么会在岛上?”
想到吴三伯跟杨大伯都是闽州本地人,估计对这墩子岛的事熟悉,所以解释了这人从哪里来的后,也追问他们知不知道这老人家的事,结果吴三伯跟杨大伯均摇头。
“没听说过。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墩子岛上有人过活的。”
“就是,谁家敢那么缺德,做出将自家爷辈丢到荒岛来的事?咱们十里八乡的唾沫星子不得淹死他们去。”
所以,在裴六之前,没人知晓墩子岛上有这个老疯子的事?
“裴六娘你说,是去年发现他的?”李骥问。
裴六为自己的糗事一窘,而后默默点头。
“去年?他在这么危险的岛上已经活了一年了?”
吴三伯啧啧,杨大伯也惊叹不已。
一年呐,在时刻有瘴气危险,又是荒山野岭的岛上自己活一年?
看他都老成树皮的模样,多大岁数了?
不容易啊!
“我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