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仅仅是在等,更是在寻。当亚当自睡梦之中醒来,习惯性的喊了声莉莉并且扑了个空之时,目光空茫许久,亚当终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开始找寻莉莉丝的身影和踪迹。
未曾增长智慧亦未曾开窍的亚当很难形容那样的感觉,只觉得有属于自身权益被触犯的愤怒不断席卷上心头,以致于在面上的焦急之外,心中升起无端的烦躁。而这样的烦躁不但未曾减少,甚至还在随着时间的推进不断叠加。
在原本刚开始之时,在彼此之间的婚姻尚未被履行之际,莉莉丝是娇艳且殷红的玫瑰,是亚当此生之所看到的最美丽的花朵。
恰如同高悬于天际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甚至是只要来自于莉莉丝的一句问候、一个笑脸,便足以叫这人类的始祖为之面红耳赤,喏喏不能言。
彼时的莉莉丝是如此聪慧、动人且美丽。
即便亚当心中隐隐有所察觉,这同伴可能并不如外表所呈现的那般美好。
但,莉莉又能有什么错呢?
只是随着婚姻的缔结,随着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被揽入到怀中,随着属于那女人的身躯被占·有......纵使是再娇艳与细嫩不过的玫瑰,同样会褪色、枯萎,不是吗?
亚当觉得自己似乎在开始变得不同,然而那未曾开窍的脑子,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所不同。
这人类的男子对女人、对那做为妻子的女人的容忍在不断降低。
然而自始至终,却没有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对与不对。
全知全能的主不会告诉,而剩下的诸多撒拉弗们......很显然,这并不在神明使者的知识范围之内。
即便是路西菲尔。
第19章
自始至终莉莉丝都足够聪慧,远超出同伴亚当的聪慧,因而能够轻而易举的知晓与察觉,隐藏在看似安乐平静生活之下的暗流,以及那向着自身之脖颈收拢而来的名为命运的绳索。
甚至于这女人具有至少于此阶段而言的亚当之所不具备的胆量和勇敢,所以能够在犹菲勒等的有限容忍范围之内,做出一次次看似出格的举动。
不管是出现在那属于撒拉弗的聚会之中,还是同萨麦尔争锋相对,甚至是这之后的暗通曲款。
但无疑这女人却又是清醒与理智的,因而能够很明显的看清楚,不管是犹菲勒、加百列还是萨麦尔,都无法真正的帮助自己摆脱那局面,那做为鱼肉的、被安排与被控制的局面。
在那属于至高的主的意面前、在那名为命运的洪流与枷锁面前,莉莉丝所能做的只有承受和接纳。而这一切,恰意味着被驯化。
被驯化成一种名为女人的、名为妻子的造物,成为附庸,成为辅助。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聪慧的女人不解甚至是疑惑。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由至高的主与父所创造,在这天国之中、在此、在她莉莉丝出现之前,并没有女性抑或是女性天使的存在。还是说,那命运、那神明之所制定的规则便注定了,她是因亚当而存在?
可明明她莉莉丝与亚当都是同样的、经由泥土所造的人不是吗?更不必说,她较之以亚当更加的聪慧。
如果要在这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之中,一定要有一人居于掌控和主导地位的话,那么应当是她莉莉丝,而非是亚当才对。
更何况莉莉丝之所求的,从来都并非是掌控与主导,而是平等。
然而可以聆听万物心声且全知全能的主却是摇头,恍若将这女人从里到外、甚至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给看透一般轻飘飘的对着莉莉丝看过一眼,而后开口。
“不,莉莉丝,你所求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你的欲与念,永远不会感到满足。”
“回去吧,回到亚当身边,做为其同伴和伴侣而存在。”
“你之所担忧与恐慌的,定不会降临你的身,而你的名,终将在后世的族群中传唱。”
神明在许下诺言,诉说可能。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莉莉丝老老实实的回到亚当身边,甘心情愿的被驯化,被做为其妻子和伴侣而存在。
“那并不是失去。”
神明摇头,属于造物主的手伸出,于虚空之中抹过。
莉莉丝身上的伤痕、身躯之所受到的伤害被抹平、被修复,再度光洁如新,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便连眼中亦重见光明,得以从那不能视物的纯白中脱离。
有晶莹的泪水自这女人的眼中垂落,属于造物之对于造主本能的畏惧叫纵使胆大包天、满心怨恨与不甘如莉莉丝,在那某一瞬间亦不由自主的拜服于主的光辉之下,为那忤逆的、不义的想法而羞愧。
主的声音并未因此而停止,而是继续对这迷途中的羔羊做出解读,做出解读和引导。
“一时的得到与失去从来便代表不了什么,你只看到失去,又可曾看到与知晓,你将得到与收获的,终将是什么?”
生的喜悦,生命的延续,某种名之家庭的社会关系的长存和遗留。在未来、在接下来的时光与命运线中,那名之为妻子、为母亲的,所收获与获取的从来便不在少。
甚至于有雕像被竖立,有赞歌被吟唱,有名被记录......
伴随着神明话音而落下,有诸多种种的场景与画面于眼前、于莉莉丝的脑海中被展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光明且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