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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竹屋的门应声打开。
  看清屋中的人,风麒呼吸一滞。
  女修着一身朴素拖地长袍,赤脚而来,面貌和从前一样,仍旧是当年笑意盈盈,温和无害的伪善模样。
  只是这一次,连同风麒在内,众妖都没敢出声,视线齐齐落在女修身后披散下来的银白发丝上。
  “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认识我了?”遂禾若有所思望向风麒。
  风麒怔怔看她,好半天才眨了眨眼,“你这头发……”
  还挺好看。
  遂禾瞥他一眼,不甚在意道:“一点小小的代价。”
  她用木簪将绸缎般的发丝绾在身后,才慢条斯理问:“最近正清宗有什么动作?”
  风麒不屑,“正清宗只是一群鼠辈,当年都不敢追究你诛杀剑尊,默认了祁柏是走火入魔才骤然陨落,能成什么气候,不过近来也不知道他们发的什么疯,竟然想和我妖族通商。”
  遂禾长眉不着痕迹蹙了下,侧头看他,“你同意了?”
  “那倒是没有,妖族族地广袤,物产丰富,才不需要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通商往来,不过明日正清宗的使者会拜访议事,听听他们怎么说,走个过场也无妨。”
  遂禾不置可否。
  “我闭关这几年,你可有找到老道士?”
  “这你不如去问问王湛婉,三年前慎裕出现过一次,他只见了王湛婉一个人,我的妖还没来得及去扣他,他就跑了。”
  顿了下,风麒拧眉不解,“那个慎裕道人不是教你引气入体,对你来说如师如父,你为什么那么防备他。”
  “小事。”遂禾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
  她的确有件要紧事急于找老道士求证,却不好让他人知道。
  从前她以为是由于修为晋升的困境,碍于春生秋杀的天道法则,才导致鲛人族近乎灭绝,但十年前,在证道的雷劫里,她看到了一些属于鲛人族过去的碎片记忆。
  遂禾不着痕迹握紧手。
  她看见鲛人的血流淌成河,染红大片沙滩。
  鲛人的覆亡分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鲛人绝迹千年,残留的恨意刻骨铭心。
  正清宗作为屹立千年的人族大派,既通晓证道内情,又和祁柏这个鲛人遗孤关系密切,自然而然成了遂禾的首要怀疑目标。
  既然老道士和正清宗有旧怨,抚养她这个鲛人遗族长大,却对她的来历只口不提,种种迹象都证明他一定知道什么。
  遂禾兀自想着事情,有小妖忽然凑到风麒耳边嘀咕两句。
  风麒低头吩咐小妖几句,道:“你既然平安无事,我就不久留了。”
  “等下。”
  遂禾叫住他,“我闭关前托你三件事,还有一件事你没有给我答复。”
  她在闭关前,除了令风麒留意正清宗动向外,还有件她更为在意的事情也一并交给风麒。
  遂禾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双目不自觉一眨不眨盯着风麒。
  风麒心头一跳,有些僵硬地移开视线,“……抱歉,这些年一直在找,但是翻遍人妖魔三族地盘,也没有找到。”
  遂禾拧起眉头,“怎么会,十年时间,他早该转世。”
  风麒听出她话语中的质问,有些不满,“他既然神魂碎散,法器寻找困难也是正常的,也许他转世成一只蜉蝣,或者夭折什么的,都有可能。”
  风麒的话处处戳人心窝,遂禾脸色逐渐阴冷下来。
  蜉蝣?
  那样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成为一只朝生暮死惹人厌烦的蜉蝣。
  遂禾深吸一口气,心情不快,“你找不到是你无能,不准胡说八道。”
  风麒冷哼,他对祁柏实在没什么好感,更不解遂禾为什么执意要寻他,当年她狠心得说杀就杀了,现在费尽心思寻仇人回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忽然想起在伊元境里,祁柏混身狼狈,神智不清,却不似哭妖所说身中情毒,哭妖忠心耿耿不会骗他。
  那就是有人替祁柏解了毒,当时秘境里除了遂禾可找不出第二个人。
  风麒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大概是自己看好的白菜被猪拱了,虽然把遂禾比成白菜也不恰当。
  风麒酸溜溜说:“听说好几个凡人城镇不满正清宗治下,日日有□□,魔修痴迷决斗场,逗蛐蛐一般玩弄奴隶性命,幽冥界轮回生灵无数,哪里都不太平,我看你就别操心了。”
  “人死都死了,转世又在外面磋磨这么多年,再找也找不回来原来那个。”
  遂禾深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有功夫给我拿套龟壳来,我自己算。”
  风麒冷哼一声,转身气冲冲地走。
  等走出遂禾的视线,迎面又撞上一只小妖。
  他正好有气没处撒,“做什么!你赶着去投胎?”
  小妖怯怯说:“王上,是遂禾大人带来的那把剑醒了。”
  洞明剑尊陨落在遂禾怀中,遂禾离开正清宗时便顺手带走了他的佩剑,溯寒剑已经生出剑灵,主人身死,剑也跟着沉寂,当时遂禾被体内灵力反噬得厉害,不得不闭关调息,溯寒剑就被送往妖族的剑阁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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