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司宇已走远,出了花园,颜烟匆忙找出去,人正在街边打电话。
“谢谢白叔,段玉山养的龟甲牡丹要开花了,下次您来北城,我带您去家里抢。”
颜烟到达时,对话已到尾声,他只听见这句。
段司宇挂断电话,回头看见他,眼中的不耐消去大半,“你怎么来了?”
声音刻意放轻。
“我......”颜烟一顿,“叶思危叫我出来劝劝。”
叶思危叫的......
段司宇自嘲笑一声,“所以他不叫你,你就不来?”
“不是,”颜烟低声说,“我本就打算出来找你。”
“是么?那你准备怎么劝我?劝我成熟?注意分寸?让我别耍脾气撂担子?”段司宇背靠在墙,语气失控,横冲直撞。
“你不用在意他们。”
然而良久,颜烟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并不是告诫或指责他。
段司宇一怔,侧头,“什么意思?”
颜烟与他对视,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不用在意他们,你没有错,是他们有问题。”
颜烟......
这是在偏袒他?
段司宇有一瞬失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从未想过,颜烟的偏袒能重落回他身上。
“再说一次。”段司宇忍住相拥的冲动,只是搂过颜烟的肩,将人拉近。
“你没有错,是他们有问题。”
“烟哥!你找着人了吗?”
话音刚落,辛南雨的声音由远及近。
闻声,颜烟推开段司宇的手臂,下意识往旁躲开。
见两人在街边,辛南雨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宇哥,导演让我叫你回去,说今天不会再中途暂停了。”
“只有今天怎么够?”段司宇蹙紧眉,拉着颜烟进门。
屋内气氛已大不同。
段司宇离开不过几分钟,导演便接到台长的电话,被勒令公放扬声器,当着众人面,在电话里将林韵数落一通。
叶思危本还在沟通,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祖宗已经发难,根本管不住,他只能尴尬沉默,躲开林韵一行迁怒的视线。
见段司宇回来。
导演面带笑意,将林韵一并拉到跟前,“司宇,我让林韵给您道歉,她保证过了,今后不会随意叫停。”
“对不起,耽误您时间。”林韵面色苍白,已不同于方才的傲慢。
段司宇却不搭理,“不会随意叫停,是指能故意叫停?那我再打个电话问问,让上面明确一下规定?”
“不用不用,”导演咳嗽一声,讪笑,“今后没有紧急情况,谁都不能喊停,休息时间由我来定,每天不超过两次。”
闻言,段司宇似是满意了,重坐回空位,傲慢的视线一扫,最终定在男模特身上。
凯奚难得老实,提着气问:“我怎么了吗?”
“你太聒噪,少插话,等人把话说完再表演。”段司宇颐指气使,直白评价。
“......谢谢前辈提醒。”凯奚抽了抽嘴角,点头答应。
经过一番整顿,流程终于能顺畅推进。
成片中不过二十分钟的画面,现场或要拍两个小时。
颜烟陪着看了会儿,只觉枯燥沉闷,胸闷头胀,朝叶思危打个招呼,轻手轻脚出门透气。
花园中寂静无声,耳旁终于清净。
颜烟深呼吸,站定,思索是出去散步,还是就近找个角落抽烟。
“颜先生?”
思索间,有人叫他。
颜烟侧眸,发现是上次掉烟盒的年轻场务,“您好。”
“上次谢谢您,”场务勾腰问好,“我叫李桐晋,是场务组的。”
毕恭毕敬,热心哈腰。
颜烟点头,想说不用如此恭敬。
对方却像看透他刚才所想,先问:“您是要找个地方休息吗?那边有桌椅和水,您可以过去坐着。”
很会察言观色。
“哪里允许抽烟?”颜烟问。
李桐晋了然,领着颜烟往相反方向,走到花园左侧角。
此处人少,只有一男一女正抽烟聊天,见他们来了,朝颜烟颔首问好,迅速关了电子烟,留出空位。
整个过程中,两人不曾理会李桐晋,就像当其是透明人。
颜烟敏锐注意到,下意识侧眸,瞥一眼李桐晋。
“颜先生,您平时喜欢哪个牌子?”李桐晋似习以为常,手里拿着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烟,低声下气似乎是惯常。
心口莫名发闷。
颜烟摆手拒绝,摸出打火机,自己点烟,直说:“你不用讨好我。”
李桐晋一愣,先是慌忙将打火机收起,过几秒又再拿出,手足无措,点燃自己那支烟。
李桐晋的烟焦油味极重,比颜烟的重得多。
烟味飘到鼻尖,颜烟不自觉咳嗽一声,李桐晋闻声侧头,迅速灭了烟,“对不起。”
“没事,你......”颜烟微顿,解释,“不用这么小心,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是我刚才说‘你不用讨好我’的原因,不是生气或别的意思。”
李桐晋点头,状态放松了些,但仍拘谨。
片刻,颜烟从自己烟盒中取一支烟,递给李桐晋,“味道淡的其实也不错。”
“谢谢您。”李桐晋接下,点燃,这次没勾腰,不像此前那般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