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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以旧情复燃为主题的邀约。
  可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案卷上记载的小公园,等待她的并不是想象中旧情人的潸然泪下和痛改前非,而是据现场痕迹检验,此处应发生过肢体冲突,犯人对此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有强迫发生关系的意图。
  没有沐莉莉想象中盛满风花雪月的执手怀念往昔,也没有两个人重新立下一起奋斗的誓言。褚青对复燃的定义更直白原始,脱去了文明的外衣,赤。裸裸地理解成皮肉相触的发泄。
  报案人是在公园健身的大爷,他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撑起来就看见被放在草丛里的沐莉莉。警方通知到沐医生,他匆忙赶来后,给出女儿详尽的约会日程,并提供家里仅存的照片。
  案发第二天,他的前妻急匆匆回国,警察已顺利地抓到嫌疑人。
  案发第三天,本该是沐莉莉的成人礼,但是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却再也没法回家了。
  昨天兵荒马乱,她在蛋糕店看上的新款蛋糕自然没有人订;母亲帮她在专柜挑好的包包,也被匆匆遗落在行李箱外,没带回来。
  约好的闺蜜局少了一人,其他的姑娘们坐在ktv的包厢里,无措地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离别。
  她的寒假刚刚开始,囤在家的柠檬和茶叶都没来得及做成柠檬茶。
  沐医生晨起走下楼梯,在这一天本该多一张照片的位置驻足,轻轻触碰着墙面,如同这里已经放好了女儿的成年礼纪念照,照片上应该写的是:成人快乐。
  宝宝会调皮地加一句什么呢?是她总爱说的我永远是十七岁美少女,还是成年了能不能多一点生活费?她是个很有仪式感的小姑娘,这句再没机会写下的话,她一定早早就想好了。
  沐医生再往前看,那里是一张挂了三百多天的合影,就算是分手闹得不可开交,宝宝也没想过换照片。她不是个能硬下心肠的人,想过一生一世就很难忘掉,只能交给时间。
  可时间如同浩瀚的汪洋,可以任人漂流,却从没给任何人有关目的地的承诺。远方或许更好,或许生不如死。
  沐医生的手握成拳。
  他治病救人一辈子,盼得永远是旁人身体康健,这是第一次,他想杀了什么人。
  林秋夏的手无意落在墙上,带着同频的心绪联通直觉,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流露着属于沐医生的悲怆。
  贺凌风满脸都写着这是什么战五渣,略抬起手施法,让他离墙远些,强行中断了感应。
  林秋夏恍然回不过神,愣愣地问出一个极为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有人看不起褚青,他为什么那么说?他为什么要杀人?
  贺凌风却详尽地解释起来: 他没那胆子杀人,意外失手。至于证词,是多思故多虑。他越失败,越怕别人看见他的失败,执念成心魔。
  怕他理解不了,贺大人还举例道, 执念再进一步,就譬如穆李
  穆李?林秋夏仗着神思恍惚,狗胆包天地打断了贺凌风的话, 穆李沐莉莉?
  贺凌风扬了扬眉: 哦,才发现?还有呢?
  恰到了第十五分钟,沐医生掐着秒针归位的一刻,准时在楼下朗声道: 这位先生,我整理好了。
  他刚刚没坐在沙发上干想,又去厨房煮了一壶苹果玫瑰茶,用空气炸锅热了一盘肉馅小酥饼。
  女儿在时,他没少琢磨女孩的吃穿度用,除了治病救人的全副心思都搁在这。现在习惯成了自然,洗手作羹汤变为他静下心的方式。
  招呼完,趁贺凌风和林秋夏下楼的间隙,他的目光落在莫二白的身上。
  这位兔子小姐没半点草食动物的自觉,吃喝得一脸幸福,恨不能辞了公职卷铺盖来这当宠物,赞不绝口地夸奖着好手艺。
  林秋夏鼻子一酸,刚刚的直觉相连勾起的共情还没散尽,他知道,沐医生是想起自己的女儿,沐莉莉吃起东西也是这样。
  莫二白两眼放光: 这个酥饼是哪里买的呀,真是太好吃啦!
  沐医生说: 是我做的。
  您也太厉害啦!莫二白边吃边说,吐字都含糊起来, 真的是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酥饼。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啊,我以前都是吃素的。
  林秋夏缓缓走下楼梯,脑海中响起另一道女孩的声音: 太好吃啦太好吃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正在减肥呢,真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贺凌风用掌心轻拍林秋夏的头顶,再一次把他叫回了魂: 屏息,凝神,气沉丹田。
  林秋夏六神归位,虚心请教: 请问丹田在哪?是不是小肚子?
  贺凌风:
  贺凌风: 算了,你沉住气就行。回去找高谁要一套幼儿园启蒙网课。
  这话并不是嘲讽,在贺大人的认知范围内, 丹田在哪确实是三岁以上的常识;听到他厌厌的语气,林秋夏也意识到这份劝告的真心实意。
  一个发现自己得兼任幼儿园教师从零教学,另一个发现自己被一脚踹回幼儿园复读,一人一龙都有些消沉,坐回沙发上的姿势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