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来送饭的是个女人,从她嘴里我得知了我暂时被放过一马的理由,这个村子里因为重男轻女,长久下来,留下的男性越来越多,女性岌岌可危,因此他们对能够延续下生命十分看重,哪怕我的孩子不是来自这里。”
……
接下来一直往后,薄月的日记都在描写被关在小黑屋中枯燥的每一天,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在这种地狱沉沦,还能辨别晨昏。
小司白正在为这个游戏结束的莫名其妙而疑惑,戴祈宵在旁边与井迪看着薄月的日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日记连续的日期断在司白出生的那天,六月份炎热的天气,地窖仍然冰凉,在见不到光的地方,一个像月亮的孩子出生了。
“他似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动静,要不是后来很轻的哭了声,我会以为他是先天的小哑巴,他遗传了司恩宣的白化病基因,在这个排外又落后封建的村子里,这个孩子一定会遭受到异样的眼光,和非人的对待。
所以我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的。
我告诉他们我亲自掐死了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他们得到任何从我这里新生的生命,不管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他们开始破口大骂我是疯子,我满身是血,他们信了。”
薄月虚弱的放下笔,趴在桌上,她疲惫扭头,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个小小的襁褓。
她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轻声呢喃道:“希望我能保护好你……”
因为闹了一场,刚生下孩子的薄月根本没人照顾,加上大多时间又待在地窖里,脸色惨白的不似活人。
某天她趁着孩子睡着,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地面上晒一会儿太阳,发现外面的大门好像被打开了一条缝,好不容易安放了几天的心再次警惕起来:“是谁?!”
外面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将她暴露的影子晃动着,薄月忍着不适几步跑过去,看见了一个落下几缕稀疏发丝的女人。
按道理被发现后应该会直接逃开才对,但是这个女人没有走,还在徘徊着,似乎就等着薄月叫她。
那个女人眼神躲闪着,但还是用有些脏污的手从门缝里递了个碗进去,是一碗快凉的鸡汤。
里面漂浮着少得可怜的油水,还有一个沾着少许肉的鸡架子。
薄月愣了一下,看向有些佝偻的女人:“你……”
女人发不出声音,只是喉咙里发出不似正常人能发出的呜咽,薄月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不能说话。
“给我?”她放轻了声响。
女人使劲点点头,又把鸡汤往里面推了推。
薄月心中有些百味陈杂地接过鸡汤,正要张嘴道谢,那个哑巴女人已经飞快跑没了影。
这个村子真是奇怪啊……
薄月靠在墙壁上喝完了鸡汤,虚弱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回暖,歇过十几分钟后,薄月才又回到地窖。
接下来往后大约有一星期,那个哑女一直来送些有营养的东西,薄月对她也渐渐产生好感,偶尔会跟哑女讲些话,聊聊天。
哑女被逗乐了,会张开嘴笑,虽然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好听。
薄月惊讶的发现,哑女的舌头是被割掉的。
震惊之余,薄月等待着下一天的来临。
但是,自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哑女。
村民已经不在乎薄月这个人了,疯子的人设在这种地方一旦传开,那就是万人嫌的存在。
她宛如游魂一般主动走出房子,漫无目的地逛着村子,村民对她避之不及,男人、女人……没有哑女的身影。
期间,坡脚的男人还想对自己动手动脚,薄月没有挣扎,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看,突然歪过头笑了起来,加上没有血色的脸庞,男人吓得一溜烟就跑了,看来坡脚真着急起来跑的也不慢啊。
终于,薄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被苍蝇和食腐类围绕的赤条条的尸体,身形上不难看出,就是哑女。
她怔怔盯着那处,好像看见这个村子里最后一丝善意也被抹灭掉。
薄月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走回去的,只是在路上隐约听到,哑女本来是要给某个早逝的男人配阴婚的,舌头都已经剪了,眼看要缝眼睛,被另一个男人看上有些姿色抢了回去。
哑女本该是有个孩子的,但是她男人家暴,孩子掉了,没多久男人又死了,村民嫌晦气,就把她赶进了林子里,像个乞丐一样不管不问。
再然后,就是她进来偷吃的了,哑女是因为给自己送补品才被打死的,薄月想。
男女老少用排斥而怪异的眼神打量自己和哑女的尸体,用着恰好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编排有的没的虚言。
好像一群恼人的蚊子,嗡嗡嗡个没完了,薄月想。
“薄月!薄月!”
熟悉的声音唤回她的意志,薄月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是昔日一同上山的队员。
她已经被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衣襟敞开着,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凌乱无比。
“小月你救救我!救我!”夺门而出的女人死死拽着薄月的手臂,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脸颊上全是泪痕,左脸还有一道一看就知道被打了的掌印,令人垂怜。
薄月下意识想抓住她的手。
但是连那些强壮的男人都没逃出去的地方,就凭她们两个虚弱的女人,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