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旁边并没有看向她们的穆迟雪,松了口气,然后又朝穆迟雪柔软地笑着说一句,
“穆医生我们走了啊。”
等穆迟雪如梦初醒般地回过头来,露出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们刚刚那个隐晦拥抱的表情,迟钝地点一下头,说一声“好”。
付汀梨才把那口气顺下来,推着自己的行李,忍着在全身上下弥漫的钝痛感。
“走吧,孔……孔老师。”
她还是喊的孔老师,毕竟她总不可能这么当着穆迟雪的面,直接喊“孔黎鸢”。
说完之后,她没再去看孔黎鸢,只闷着头,心思沉沉地往外走。
等开了门,刺骨朔风扑面而来,刮得面都有些疼。
但一抬眼,却被面前这场风情而柔软的雪彻底吸住了目光。
沉沉的心思都像被刮走了一般。
昨天夜里急着背人出来,没心思看雪多美多漂亮。
现在到了白天才发觉,和上海飘着洒着的那点雪絮不同。
北疆的雪完全是一场绚烂多情的梦,新雪落在尖顶房屋上,整个村庄一眼望过去,朦胧又浩瀚。
这里的雪,竟然可以用纯真而热烈这个词来形容。
“北疆的雪果然好漂亮。”
付汀梨像是被这里的雪迷住,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然后不受控制地去望孔黎鸢。
而孔黎鸢似乎也和她有相同的感受,在同一时间隔着漫天的风和下落的雪望过来。
四目相对那一秒。
她想这算不算她们一起看到了北疆的雪。然后就听见孔黎鸢轻轻地说,
“不可惜了。”
那短暂的一秒里,她们好像不再是活在大荧幕里的女明星,和活在老街里的落魄千金。
只是两个同淋一场雪的有缘人,哪怕就活这么一秒,也觉得舒心简单。
然而拎着行李箱在厚厚的雪里走了几步后。
付汀梨先发现了不对,她吸了吸自己有些堵塞的鼻子,看一眼在她身旁形单影只没有任何行李的孔黎鸢。
刚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慢吞吞地往前走着,等盯着踩雪的沙沙声走几步了,她又瞥见孔黎鸢微微敞开的眉眼。
停住脚步,“你的围巾呢?”
刚刚给她出去找水时,孔黎鸢是围着那条围巾出去的,还和她说不会被认出来。
但好像从她醒过来开始,那围巾就消失了。
孔黎鸢停在两串崭新的脚印前面,回头望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地说,
“我手机掉了,身上没有现金。”
“你等会,”付汀梨有些费力地理解现在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你又在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村子里以物换物了?还是用一条高奢品牌围巾,只换了一瓶水?”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这会一条崭新的雪路上,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裹得紧紧的人经过。
所有人都在这场雪里缩着脖子闷沉地往前走,没人有心思望这两个在冰天雪地里驻足的人。
孔黎鸢便拉下口罩透了口气,“是热水。”
她强调,然后又瞥见付汀梨皱鼻子的表情,懒懒地笑了一下,
“热水是人家刚烧好的,这边烧热水还得用柴火,划得着。”
付汀梨没话说了。
怪不得孔黎鸢给她找水找了十几分钟,而且……说不准还是她把孔黎鸢的手机弄掉了。
想起这事她就又有些惆怅,这村子实在太小,刚刚向导说连办手机卡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买手机?
“那你手机掉了没事吗?”
付汀梨重新拎起行李箱,沉甸甸地踏在雪路里。
“没事,我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孔黎鸢跟在她身后说,然后停顿了好久,才补充,
”除了钱之外。”
“除了钱之外?”付汀梨难以置信地喘了一大口气。
孔黎鸢似乎是故意在逗她,见她表情生动,笑得连眉眼都上扬,
“放心,钱都让荣梧在外面登账号,然后转走了。”
“哦,那你不早说。”
“我来吧。”
孔黎鸢不由分说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掂了掂,
“你这箱子里装什么这么重?”
付汀梨想起自己箱子里装着的白模雕塑。伸手就想抢过来,却已经被孔黎鸢很灵活地躲开。
刚打过吊针的手有些发胀发涩,她抢不到,便也拎着行李箱旁边那提手,不甘示弱。
于是两个人,拎着同一个行李箱,在白得晃眼的雪路里并肩走着,似乎这就是这几天她们全部的家当。
付汀梨想,要是外人见着了,肯定觉得她们好滑稽。
她一边想着,一边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那你既没行李,也没手机,这几天要怎么办?”
孔黎鸢突然停住脚步,在那两串崭新的并排的脚印前望住她。
不说话了,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行李都放在头车似的。
“怎么不走了?”
付汀梨问一句,然后又拎了拎手里的行李箱,发现拎不动。
再抬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