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两只鸡吗?二嫂你说得轻飘飘的,你知不知道那两只鸡是当年我们苏家最贵的东西!”
“苏运荣,为什么两只鸡都能成为苏家最贵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年纪轻轻赌博抽大烟把苏家给败了!你败掉的那些财产要不要拿出来数一数?算一算?”
苏老三语塞,随即冷笑着转移话题:“大哥,你听听这话,二嫂是在怪我们两个把苏家败了。”
苏老大尴尬瞪了三弟一眼,“你别扯我进来。”
庄顺兰也道:“我没说大哥,大哥大嫂明事理,我说不着他们。我只说你苏运荣。”
苏老三只好把问题往不在场的苏运昌身上扯:“二哥自己想要我们苏柏松接班的,是你们没儿子。”
庄顺兰立马把苏运昌给扯掉:“你二哥没这个想法。我们没儿子,但有女儿,我女儿也姓苏。是爸拿建房子的事逼他,爸你今天,无论怎样,都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苏老爷子臭着个脸,闷声不吭。
他做了一辈子说一不二的人,现在被裹挟着让他做选择,这让他心底很窝火。
苏月禾忙拉了拉老妈,这个时候逼爷爷站队,对她们并不好,到时候弄得鱼死网破的,三叔又是个阴险之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闹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没人敢忤逆的爷爷去钳制苏老三。
苏月禾轻声道:“我爸应该是误会了爷爷的意思,我这边已经决定不外嫁,以后我的孩子也是苏家人,爷爷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逼我爸答应让苏柏松来顶班呢?是吧,爷爷。”
苏老爷子眼睛咕噜转了一下,长孙女递来了梯子,他要不要下?
郝爱娣以为苏老爷子在犹豫怎么反驳苏月禾,她讽刺道:“想招上门女婿就能招啊?怎么样都得等你招上再说吧?”
苏月禾毫不留情回怼:“我招不到上门夫婿,你怎么就知道你儿子以后能娶到老婆?”
郝爱娣被堵的哑口:“你!”
苏月禾:“爷爷是文化人,他讲道理,不偏心不重男轻女,可不会像你们这样。我小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时代变了,女娃儿也能坐条柜,也能吃国家粮。明显就是我爸误会了爷爷的意思。”
苏老爷子被苏月禾单手给抬了起来。
这马屁拍的,郝爱娣都不敢反驳了。
大家看向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是个老顽固,爱面子,但给他递了梯子,他是能顺着梯子往下走的人。
他扫了大家一眼,咳嗽了一声,往柜边上敲了敲烟斗,“是老二误会我意思了。”
“!”苏老三夫妇面对老爷子的反水,登时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都发言定调了,苏老大忙识趣打圆场:“是嘛,都什么年代了,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苏月禾继续趁热打铁:“我晓得爷爷想让我们在旁边扩建,也是舍不得我们。我们家建新房子,我爸我妈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把正屋最好的房间留给爷爷,爷爷您可以两边住。就像大伯说的,这里位置有限,总有一家是要搬出去的,我们家经济条件要比三叔家好一点,我们把东边的位置留给三叔三婶以后扩建,我们搬出去,虽然要花多一些钱和力气,但为了我们苏家,我们是毫无怨言的。”
苏月禾把大道理说得“冠冕堂皇”、明明白白,大家都无从反驳。
苏老大附和:“是这个理。”
大伯娘虽然出身地主家庭,但一向通情达理,她道:“老二家要去小排岭建房子,我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苏老爷子就坡下驴:“我没说不同意。我是说如果你们想去小排岭建房,大家要坐下来商量商量,搬地基,也要人帮忙,是不是?老二不在家,就你们娘几个,怎么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才是一家人。”
庄顺兰没想到自家闺女三言两语竟把老爷子给降服了,她见苏老三夫妇脸色甚是难看,心里舒坦了许多,又怕老爷子反悔,赶紧把锅甩给自家男人:“那肯定是苏运昌误会了,他这人嘛,写文章可以,就是跟人沟通不行。”
不在场的苏老二,成了最大的背锅者。
苏老大笑道:“叫我家柏桥柏林去帮忙,还有苏柏松,都是男子汉,有力气。”
话都递到脸上了,苏老三不得不僵硬地挤出笑脸:“爸同意了就行,自家人帮忙挖地基,那是应该的。”
按照苏月禾以往的脾气,她不会让三叔家的人来帮忙,免得最后又来领功闹事,但修真三年的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
有的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另外一种化解怨恨的方法。
所以苏月禾表面上答应了大家的好意,实际她不会让三叔家的人有机会来沾手。
庄顺兰不知道女儿的真实想法,她道:“有空来帮忙的,我们也会准备好饭菜,不白帮忙。”
眼看儿子顶班的事没了希望,阻拦老二家建房还失败了,郝爱娣面如菜色越发难看,但她又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撒泼发难,不得不暂时把这口气咽下了。
*
鱼肉加藿香红烧分成两份,一份中午吃,一份留着明天吃,炒了个番薯叶,剁椒麻辣鱼头蒸好后直接上桌。
庄顺兰惯例给老爷子留了一碗鱼肉,还是中间刺少的鱼腩。
苏月禾把鱼肉端去时,爷爷还端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抽烟,她带着笑意,小声道:“爷爷,这鱼是给您吃的,您可别又给其他人。您要是又给别人,以后我们都不给你端菜了。我们不是小气,我是怕别人说爷爷您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