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几十年,庄顺兰肯定愿意来,但是年纪大了,舍不得老家了:“那不行,老家不能丢了。我那么多田地呢。”
“当然不能丢,等以后交通发达了,想住哪儿住哪儿,方便的很。”
庄顺兰想象不来,再方便,也还得麻烦梁正烽。
只有他有车,也只有他会开车。
庄顺兰指了指她背来的大花包:“里面有你爷爷给孩子取的名字,就在包里,你自己找。”
“爷爷还没放弃呢?他不是生气说不取了吗?”
“不愿意放弃,他就想给孩子取名。天天在想,这是他上个月取好的名字。”
苏月禾站起来,从老妈的大包里,找出了一张纸,展开一看,这次只取了两个名字。
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名儿。
男孩叫苏定纶,女孩叫苏定纯。
庄顺兰看戏似的,笑道:“你爷爷取了名儿,你们用还是不用?不用老爷子肯定不高兴。”
这两个名字,苏月禾倒觉得还挺正常:“问问烽哥,他如果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有人给娃儿取名,你们自己省事了。”
庄顺兰抱着娃儿里外走了一圈,云大姐在厨房忙活炖肉。
云大姐:“外婆来了,娃儿可真乖,你抱着他都不哭不闹的。”
庄顺兰小声提醒:“我是奶奶,不是外婆。”
云大姐迷糊了:“你不是苏同志的妈妈吗?”
“我是呀,但我这大胖孙子,他姓苏,你晓得吧?跟我们家姓。”庄顺兰说的可得意。
云大姐一时转不过弯来,人梁团长这么高级别的官,倒插门到农村?他愿意?
但她又不好直接质疑,只是满脸都不敢相信的模样,笑问:“娃娃跟妈妈姓苏啊?”
庄顺兰逗着宝宝:“是的,我们是跟妈妈姓的,是不是啊?你看,他笑了。”
“现在的娃儿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一出生就会笑。”云大姐说完,又好奇问:“那给娃儿取名了吗?”
“他太爷爷之前给取了几个,他爸爸妈妈都不喜欢,现在又重新取了名,看他们自己定吧,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主见,不像我们那会儿,爷爷给取了什么名就叫什么名,都没想过可以反对的。”
“可不是吗?我们那时候的名字,都随便取。奶奶,这些梅头肉,都炖上,是吗?”云大姐改口改的还挺快。
庄顺兰听了也高兴,她笑道:“都炖上,可以吃肉可以喝汤,也有油水,吃了奶水足。”
苏月禾今天有一些奶了,但量很少,还得继续催奶。
吃完糍粑,苏月禾把碗拿到厨房来,她这恶露排的多,得时常更换卫生巾。
卫生巾是梁正烽托人从省城带回来的,县城还没得卖。
云大姐很是稀罕,说现在的女人啊,太幸福了,哪像以前得用布,得用草灰,连草纸都得省着用。
苏月禾算是发现了,云大姐是个喜欢忆苦思甜的人,跟这种人在一起,特别容易有幸福感。
中午吃饭,苏月禾的菜饭是单独的月子餐,梁正烽站在旁边吃着糍粑,看着爷爷给取的名字,“大哥的儿子,名字中间是不是也有一个‘定’字?”
“是,都有。都是爷爷取的名。”
“那我们也不要搞特殊,就用爷爷取的这个名字,叫苏定纶吧,小名我们可以自己再慢慢想想。”
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小名后来他们想了一个,因为总爱白天睡觉,晚上哭闹,所以给他取了一个小名,叫闹闹。
*
苏月禾坐月子期间,家里每天都会有工作上的电话打来。
有的时候,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厂里每个部门都有事找她,在外出差的方运红偶尔也会给她打电话汇报工作。
庄顺兰知道电话费很贵,时时心疼,既心疼女儿坐月子还要忙工作,又心疼钱。
“方便是方便了,可惜啊,都得花钱。做老板就这点不好,想休息都不行。”
苏月禾笑道:“妈,你别心疼电话费,我花这个钱,是为了赚钱。你也别心疼我,我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再不动动脑子,脑子快生锈了。我工作,我是有价值的。”
庄顺兰也懂,她以前坐月子是什么活儿都要做,但她还是希望女儿这一代要过得比自己好。
“坐好月子,比什么都重要,你啊,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晓得。”
说是这么说,该忙的时候还是忙,主要是动脑想事情,毕竟是新厂新班底新生产线,她不盯着点,总担心会出事。
庄顺兰又问:“我听你小舅说,他们那边整个生产队都在种油菜和大豆,等种好了,你要收购,你做松香的,收购这些做啥?”
苏月禾耐心解释:“我们日化厂要用。我们现在做的香皂,单用大靖松香很容易开裂,而且颜色不好看,需要用其他油脂来调和。”
庄顺兰听不懂,但她想支持苏月禾:“那我回去也种大豆,让其他人也种。”
苏月禾之前没让岭下生产队也种植油料作物,是担心用不着那么多,现在看来,还是要多种一点,有备无患。
反正用不完可以转卖,肯定不会亏钱。
“孩子回家做满月酒的时候,我跟大福叔也说一声。”
*
家属大院的邻居们都带了礼物来看孩子,有送小衣服的,有送小袄的,有送虎头帽的,还有送肉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