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严陆又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瞬间放开了手中的铜铃。
吴良再仔细看去,才发现严陆的手腕上又莫名多了一个伤口,而这伤口与此前的利器划伤不同,并没有留下一道细长的创口,而是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小洞……好像是被什么尖利之物狠狠捅了一下。
而更加怪异的是。
那铜铃脱手之后,既没有跌落在地,也没有去想它处,竟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就是凭空消失!
难道幻境中的东西被外面的人取走之后,身处幻境中的人便再也看不到了?
吴良只能如此推断。
因为那些伤亡兵士的冰刃早已散落在了地上,亦有部分随身携带的东西被抛在了一旁,这些东西却并未消失,唯有这个一看就是被人夺走了的铜铃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即是说。
幻境中的物品消失与否,应是与是否被外界的人持有有关。
若是如此。
左慈便应该算是暂时安全了。
因为幻境中显然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音,如果严陆给他下的蛊必须要声音催动的话,那么即使有人近在咫尺摇动铜铃,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蛊虫并未受到幻境影响,左慈听不到铃声,不代表他体内蛊虫也听不到铃声,因此他体内的蛊虫照样有可能“莫名”被催动,令他死的不明不白。
不过想想方才那股“无形之力”与严陆抗衡时的细节。
夺走铜铃的“无形之力”应该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因此左慈体内的蛊虫“莫名”发作的可能性亦是不大。
“救命——啊!”
又一个惨叫声戛然而止。
随行的兵士们依旧在遭受屠戮,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尚且活着的兵士便已只剩下了十几人。
而那些此前负伤的兵士居然也已经被补了刀,很快便没了气息。
那股“无形之力”显然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并无丝毫怜悯之心。
……
身边不断传来兵士们的惨叫。
吴良听在耳中,心里已经有些麻木。
在一个这样的时代,人是很容易麻木的,他怕是早已行够了万里路,见过了许多比这还要更加惨烈的情景。
甚至就连他这穿越人生的伊始,都是在一座死人堆积而成的小山中。
吴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其实也并不缺乏同情心与同理心。
当初在发掘海昏侯墓的归途中,他可以给那数百名剪径的黄巾军余孽留下几车粮食,可以命人故意给他们留下活扣,放他们一条生路。
同时也能够在前往齐哀公墓的路上,将那些装神弄鬼残害百姓的“寿曹道阴兵”扒光了衣服,绑在树上活活冻死。
所以,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坚持。
而现在的麻木,则是因为自身难保,不麻木又能如何?
何况这些兵士便真是无辜的么,他们既然能够进入到这里,那么便必然已经可以算是张梁的嫡系,此前借助祭祀典礼给城内百姓发放“实心肉”的事情,他们一定都有参与……
吴良很快便为自己的麻木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不由在想,如果他也拥有曹老板的那样的野心,或许也会成为一个颇有争议的枭雄,因为他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现实,能够在必要的时刻变得麻木不仁并毫无心理负担。
所以,他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好人,更与圣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过程中。
伴随着最后一名兵士惊恐至极的惨叫,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此刻活着的便只剩下了四人。
吴良、典韦、左慈与严陆。
吴良、典韦与左慈三人此刻依旧毫发无伤。
而严陆身上则至少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
不过严陆却还好端端的活着。
自他的铜铃被抢走之后,身上便没有再多处伤口,仿佛那股“无形之力”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放他一马。
“……”
此刻吴良心中已经笃定做出这些事的人便是张梁无疑。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张梁的此刻意图,为什么杀了所有“背叛”他的兵士,却独独留下了严陆的性命。
难道是觉得教严陆这么死去太便宜他了么?
这在吴良看来可是大忌。
既然决定杀人,便一定要一鼓作气,务必做到斩草除根,方可永绝后患,否则便是对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负责任……当初他在面对马超与庞德的时候便是如此。
不过他依旧没有点破。
而是始终保持着惊弓之鸟的状态,用恐慌的语气对左慈说道:“左仙师,我说的没错吧,此处果然设有一座绝杀大阵吧,如今人都已经死完了,要不咱们也快些原路返回吧?或许还有可能走出这座杀阵。”
“!”
左慈似是被吴良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吴良面色复杂的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奇、奇怪,哪里奇怪?”
吴良面露惊疑之色,开口反问。
“即是绝杀大阵,那么便应赶尽杀绝才是,为何独独留下了我们四人的性命,而我们三人更是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