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对于尼古拉斯·米勒来说简直是如坐针毡。
已五年未执笔创作的米勒先生是越来越健忘了,他居然不认识几乎每两周都会过来帮他护理花园和前院的墨西哥男孩荷西,还在最近一次惊恐地质问荷西是谁。
布莱尔偷溜出去后不久,在与安东尼的谈话中,尼克得知老先生已开始对某些肉类食物產生了厌恶,他抱怨每个超市购置回来的红肉製品都有臭味。
若是没有米勒先生的鞭策和教导,尼克可能早就正大光明地踏上了不归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尼克希望老先生能继续镇压住自己的阴暗面,这样他至少有个被道德束缚着的理由不去彻底释放自己。
和亚歷克斯的决裂使得尼克那些封印已久的晦暗与鄙劣蠢蠢欲动,他不断回想着前男友的话语,质疑起了自己对布莱尔的心意。
而亚歷克斯在和尼克分手后,给布莱尔发过信息致歉,也好心提醒了少女要小心尼克,但是布莱尔全当前男友是在撒气而没有在意讯息中的最后那句话,「······布莱尔,也许你该搬出去住,尼克可能会摧毁你心爱的东西,保重。」
在搜索相关的癥状之后,尼克怀疑养父已经进入了阿尔茨海默癥的前期。这个世上,除了米勒先生和布莱尔,还没有什么能让尼克如此忐忑不安。在布莱尔神秘失踪的那几小时之内,焦虑的尼克就连手心都渗出了汗渍。他回纽约之后需要为老先生雇佣护工了,一想到米勒先生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尼克就着实担忧。
布莱尔读取着尼克脸上那鲜有的焦虑神情,有些惊讶,她即刻伸手开始抚摸他的双颊,轻柔地询问他发生了何事。因为对于养父健康抱恙的忧虑,再加上对老先生真挚的感情和留恋,尼克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地啜泣起来。
听闻此事的布莱尔也惊慌了,她将尼克的头搂在怀中,双唇贴上了他的眉宇间。悲伤和恐惧占据了余下的谈话,她只能轻轻地抚拍着尼克的后背,小声地安慰他。
「布布,我想跟你抱抱。」尼克顺势提出了这个平日里布莱尔根本不屑理会的请求。
布莱尔微叹出一口气,「好,我等你睡着之后再离开。」
少女跟随尼克走进了他的房间,脸上仍有泪痕的他躺在了被褥下。看着面露难色的少女,他的声线犹如恶魔般诱人,「布莱尔·约翰森,过来。」
她有些楞住,尼古拉斯从未如此唤过她的全名,此时的他眼里有陌生又熟悉的灼烁。
布莱尔犹豫着在床沿这边躺下,可尼克却得寸进尺,「布莱尔,到底下来,和我一起。」
此时的尼古拉斯身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衣和酒红色紧身长裤,而布莱尔则还未换下那肉色的长裙。她打算待尼克沉睡过去之后,再去洗澡换睡衣。她慢慢地掀开鹅绒毯,将蜷缩起来的身子遮住。尼克侧过身来,他和她,只有咫尺之距。
还未等布莱尔反应过来,尼克一个用力将她嵌入自己的胸襟,他那强劲的大手拖住了她的后颈,她无法从这样的钳製中逃逸。少女的整张脸深埋在他的下顎与脖颈之间,残留在他下頜的迪奥古龙水迷惑人心。
感受着她那小心翼翼的香甜喘息,湿湿濡濡的,吹吐在自己的肌肤上,他不合时宜地吞咽了一记。幸好他只是依偎着她,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十几分鐘之后,沉静着的两人放松了下来。布莱尔被尼克那在她后颈这边不断摩挲着的拇指引得昏昏欲睡,就好像他找到了一个能够使她入睡的穴位。
少女微微闔眸,嗓音模糊起来,「晚安·····尼克···不许调皮······」
话毕,她真地昏睡了过去。
尼古拉斯·米勒成功地将布莱尔·约翰森引诱至此,他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少女。她那浓密修长的睫毛,那秀挺娇媚的鼻翼,那略略緋红着的脸颊,那鲜嫩欲滴的樱唇微啟,偶尔会在梦境中轻啟。
她方才是从哪里回来?这里有覬覦她的人?难道她会离自己而去?她不可以丢下他。尼克的指尖轻掠上她的唇瓣,放肆地抚触着,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想与她唇碰唇很久了。
尼古拉斯·亚伯·米勒,反正迟早会下地狱的,撒旦他老人家候着,不用再收敛了。
他凑近,点吻她起的唇角,一路伸张,直至覆上了她的两片唇,他的舌尖贪婪地逗留在她的唇珠,吸附起那里叫人血脉賁张的线条。与其他人都是直奔主题的他竟然贪恋起和她的接吻,想象此时的布莱尔若是能够回吻他,他能有多亢奋和迷离。
此刻的狂肆少年幡然醒悟,自发掘到她是同僚以来,自己就爱上了这个被他称为妹妹的少女。这一路,旁观丹尼尔蓄意破坏她与卢卡斯的关系,拨开层层被良知和猎奇所裹挟的雾霾,其实尼古拉斯的内心极为焦灼。
曾经,他对丹尼尔的嘲讽和不屑,不过是在掩盖自己灵魂深处真正的欲望——就算是男二的角色,也轮不到他丹尼尔·路易斯。而亲眼目睹着丹尼尔的堕落和完败,尼古拉斯会以此作为前车之鉴,当他支撑起这段剧情之后,就一定不会再愚蠢到那步田地。
透过落地窗的月光倾洒在床沿,空气里是猛烈的亲吻和含吮声,尼古拉斯忘情地啃食着布莱尔映日的樱唇。可这大幅度的缠绵儼然搅扰到了少女的熟睡,微微蹙眉的她虽然还毫无意识,却娇嗔着梦囈,「呜呜呜,好累······」
少女翻过身去,背对起那满眼都是爱欲和痴缠的少年。
可彻悟的尼克怎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的一切都是如此得,香甜、柔软和勾人。原来,这就是爱情和欲望完美贴合的滋味,他神邸般绝美的双颊上是俱醉的神情,那双琉璃绿的剪瞳里写满了豪恣和沉溺。在她之前,他居然从未被这样的欲念和焦渴倾袭和牵引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
世俗间的情爱,出乎意料的,摄魂夺魄。
在这之后,他毫无顾忌地撩开她那旖旎于侧颊的秀发,舔舐着她的耳畔和玉颈,他想在这香滑粉嫩的玉肌上留下自己覬夺过的印记。
他庆幸,她暗恋的,不过是一个不问红尘的僧徒。纵然是混淆视听的极致曖昧,也不意味着什么打破常态的奇跡。
最后,尼古拉斯环抱住她的腰身,和她十指交缠着相扣,低语了千万遍「我爱你」,含吻着她的耳垂,终于也酣睡过去。
次日中午,南海湾的暖阳灼热起来,嚶嚀着睁开双眼,布莱尔几乎在一瞬间惊喘起来,她那弹开了的视线里是尼古拉斯·米勒放肆的邪笑,他和她的鼻尖相触,那碧绿色的妖眸一动不动地耽视着她。
布莱尔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昨晚发生了什么?!尼克那顽劣的直视勾勒着她的嘴唇,他不是趁她不省人事之后偷袭她了吧。布莱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晚礼裙,抽紧的心稍稍松弛了些。
可她还是嗔怒地推开了意欲上前抚摸她的尼克,少年却邪魅地痴笑起来,「布莱尔,别不承认,你是我的人了。」
布莱尔惊叹了一记,用手掐上尼克的脸蛋,她抿唇,小声怒斥道,「你个不要脸的男同,对我做了什么?」
可这问句在他的感官里,分明是挑逗和带着蛊惑的欲迎还拒。尼克的脸上是不羈的笑顏,狂放起来的他嘟嘴戏謔,「谁让你自己睡着的?我可没保证过不碰你。」
「啊!」少女尖叫起来,把一旁的抱枕狠狠地扣在尼克的脸上,他却镇定自若。少女骑在他的胸上,可他却伸手托住她的腰身,生怕她失去重心。
只听见他那闷住了的低音在枕头下断续着,「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无憾了,动手吧,别犹豫······」
布莱尔即刻便松手,她深吁了一口气,拋开抱枕,俯瞰起此时的尼古拉斯。她那琥珀色的眼眸里顿现凄冷的忧伤,「尼克,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我不是你万能的解药。」
这句话犹如万箭穿心般刺痛了他的心,这难道就是多少情歌中阐述的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尼克曾经以嘲讽这些主题为乐,而现如今的自己居然成为了经典案例中的哀怨者,真是讽刺。
从现在开始,她的每次拒绝都会像是冰锥一样戳中他的痛处,荒诞的是,他爱她的欲念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是更加猖狂起来。
尽管来吧,看他的这则故事能虐到何种境地。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没有怨言。」尼克嘴里蹦出的这些语句仿佛紧箍咒般勒住了少女的心,堂堂尼古拉斯·米勒,乐界的两大神顏之一,怎会在她面前如此卑微。
布莱尔仰起头,轻叹出声,为何她隐隐觉得尼克对她的情谊远不止兄妹这么简单?一个男同怎会迷恋上女生?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诡秘。难道,他不只喜欢男生?尼克却没有允许她有太多的思考空间,他将她轻置于身下,而她的视角里,换做是他俯视她的少年嘴角这边是一丝恣意的坏笑。
「布莱尔·约翰森,」尼克那不容置疑的语句在空气中放任着弹跳起来,「你别想轻易拋下我,我,尼古拉斯·米勒,这辈子是赖上你了。」
他猛地附下身吻向她的唇,少女却快速侧过脸来规避了他的来袭。尼克窒住,又一次的心碎,呵,布莱尔,我这不再是铁打的心脏,能承受得住你多少次的打击?他訕笑起来,那双唇在她的下頜角这边停留,「继续躲,看你能躲多久。」
布莱尔缄默着,尼古拉斯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这一切又好像是他会做的事,他就好似在一夜之间豪恣了起来,或许这是因为他目前过于忧心米勒先生的病情而想要放纵妄为?她对尼克昨日的顿悟毫不知情,全当他这是逞一时之快而难为自己了。
就在他们对视的片刻,酒店套房的座机响起,可是尼克看来是没有任何想要去理会的意愿。布莱尔抬手,示意他不要错过这通电话。
尼克浅笑了一记,够着了床柜上的接听器,可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此刻的尼克脸上儼然是成熟男人的神情,之前的戏闹一扫而尽,就连眼神也变得幽邃,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叫布莱尔惊诧起来,她捂嘴屏息着。接通了电话的尼克没有任何转移视线的打算,他仍是凝视着身下的少女。
只见他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是布朗凝重的语调,「布莱尔在听吗?今晚的计划有变,丹尼尔无法参与演出,他昨晚······」
一向威严淡漠的布朗听上去竟然有些哽咽,「他现在无恙了,可是这种状态绝对不能上台,你也不用担心演出的事了,卢卡斯已经答应会多唱一首歌,你们就好好享受颁奖典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