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上校的话,太子殿下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我用右手拄剑,勉强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路易斯殿下赞许地对我点了点头:“您很坚强,年轻的先生,也很勇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一个军人。”
“我曾在德兰麦亚王国军第九军团服役,殿下。”我不愿欺瞒眼前的这个英俊的年轻统帅,有保留地说出了我的经历。
“第九军团……”路易斯王子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那是支了不起军队,我曾两次被你们打败过,你们有一个非常伟大的将领……”
要知道,他可是当今整个大陆上最富盛名的伟大统帅之一,我想像不出还有多少人在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之后,还能够像他这样坦然地当众承认自己的败绩。倘若路易斯殿下不是始终不渝地恪守着诚实信条的话,那这就证明了他有足够宽宏的气度去看淡一切的胜负,无论是因为哪一个原因,我都觉得这个人值得尊敬。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勇敢的军人,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王子殿下谦和地对我说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缓缓地说了出来。其实我很想立刻就告诉他和克劳福将军有关的事情,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在殿下的随从和在场的士兵中有他狡诈的兄弟派来的耳目。
听了我的讲述,路易斯王子沉下了面孔,对达菲上校责问道:“事情是这样的吗?”
上校忿忿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王子殿下又向着四周大声问道:“相信这里的许多人都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有没有人能证明这个年轻人所说的话?”
周围围观的人群沉默着,没有人敢开口回答。他们不知道一旦为我作证,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即便王子会秉公办理,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可达菲上校的眼睛一直在恶狠狠地盯住人群。一旦得罪了这个跋扈的温斯顿军官,这些百姓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我……我证明,殿下……”沉静了片刻,我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救下来的那个姑娘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裙,向王子紧张地行了个屈膝礼。
“殿下,我发誓这位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那匹马差点踩死了我,是他救了我的命。”那姑娘声音颤抖,连头也不敢抬,上身几乎都要伏到地上了。看得出,为我作证已经拼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那么说来,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了。”路易斯王子面露惭色,“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我的马是怎么跑出马厩的。我向受到惊扰的所有市民们致以我真诚的歉意,并赔偿因此受到损失的人。至于你们,勇敢的先生和诚实的小姐,感谢你们挺身而出,阻止我的马犯下更大的罪过。”
“可是,殿下,这个人伤了您的马……”达菲上校愤怒地指着我说道,“您应该惩处他!”
“我应该感谢他,上校,他挽救了我的声誉。”路易斯王子厌恶地对上校说,“幸运的是,他还没有被您杀死。”
“那是陛下赏赐给您的马,殿下!”那上校大声反驳着王子的言辞,他的口气强硬而让人厌恶,丝毫也不掩饰用国王来压制王子的意味。
“您说得对极了,上校,那确实是父王赏赐给我的马!”王子的口音着重强调了“我”,提醒着上校那匹马的真正归属权。而且,“父王”和“陛下”这两个亲疏关系完全不同的词汇也指明了两者之间身份的差别。王子几乎是在训斥着犯上的上校,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将手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见到这样的情形,上校只有屈服地行了个礼,悻悻地站在一边。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瞪着,那道通红的目光几乎要把我彻底燃尽。
“您叫什么名字,年轻的先生?”逼退了讨厌的上校,路易斯王子转向我问道。
“杰夫里茨,杰夫里茨·基德,殿下。”我恭谨有礼地回答。
“哦,基德先生,我为……我的部下对您的无礼表示歉意,我希望您能到我的住处接受治疗,弥补我的过失。”在王子说到“我的部下”时稍稍有些犹豫,而与此同时达菲上校的鼻腔里也轻轻地哼了一声,从这里,我想我已经了解到足够多的东西了。这个建议与其说是王子表达歉意的方式,倒不如说是在保护我。这对于一直想找机会与王子殿下面谈的我来说,倒是正中下怀。
“愿意听从您的吩咐,殿下。”我连忙回答道。
“哦,还有您,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而后,路易斯王子彬彬有礼地向着那个姑娘问道。
“我叫玛利安·桑塔,殿下,我的父亲是桑塔面包房的老板。”
玛利安,多美的名字,这名字中的每一个字母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蕾,让人忍住去亲吻,去赞美。这原本是个极普通的名字,有人曾经开玩笑地说,倘若你站在门口向外扔石子,每砸中四个女人就会有一个叫做玛利安。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是如此优美动人呢?
“哦,是那个桑塔面包房吗?我听说过那里,您父亲的手艺很好,我一直向尝尝他的手艺。请您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够长期为我的府邸供应新鲜的面包,达菲上校每天会派人定时去取货,这样可以吗?”说完之后,殿下遥遥地看了上校一眼,暗示道:“上校,我想他不会让我饿肚子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