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旌可以免费演广告,但电视台不可能免费出时段,公交站牌也不可能免费让出广告位,这都是要真金白银拿出去买的。
路露:“不过可以适当减税,也算是一点点对陆哥的宣传。”虽然在这个县城里宣传有点多余。
路露看完两个金蛋就飞回北京了,他想把这次公益宣传的支出算到《武王传》的宣传费里,这样公司不就不必掏钱了吗。宣传陆北旌就是宣传《武王传》,逻辑通顺,没毛病。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侃晕投资人了。
终于,柳苇在一群消防官兵的围观下,放火。
柳苇:洒家这辈子真值了。
剧本上她是用打火机放火,点的就是山上的枯树枝。
周围一圈消防,不远处还停着四辆消防车,几个消防官兵提着高压水枪的龙头站在外围。
下午六点四十分,天刚刚黑一点。
柳苇蹲在草地上,气喘吁吁,满脸红晕——累的。
她刚才为了让自己真实的露出疲惫感,流真汗,长跑了一个五千米,还有几个消防官兵可能觉得好玩,陪她一起跑,快把她给羞炸了。人家跑完轻轻松松,她跑完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汗也真实的流了满脸满脖子。
她都顾不上休息一下喝口水就蹲机位上去了。
几个官兵站远点看稀罕,小声说:“真拼啊。”
“演员也不容易啊。”
“长这么好看还这么努力,肯定能成功。”
柳苇能听到!
她的脸更红了。
梁平站在外围,友善的说:“没事,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拍。”
柳苇马上心如止水:“导演我可以了。”
梁平笑眯眯的说:“要不然我把陆哥拉来?让他给你脱脱敏,看看真帅哥,再看普通的就不会有感觉了。”
柳苇:“导演你别害我,我还想谈恋爱呢。”
拿陆北旌当标准,那她这辈子都谈不成恋爱了。
她对恋爱的要求很低,就想找一个不看脸的男人,一定不能因为她的脸长得美就喜欢上她,一定是要因为她这个人才喜欢她,这才行。
不然到底是跟谁谈的这个恋爱就很难说了。
想一想,这样好像也很难谈得成。
柳苇一下子消沉下来了,真的冷静了,她木然的目光仿佛已经看透了人生。
梁平看她入戏了,就静静的退开了。
放火本身是很简单的,但重点是要表现出状态来。
秦青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才想到要放火的。
梁平的要求是要她悲愤,还让她多看以前的老电影找感觉,以前老电影像《白毛女》都有女性展现自己对旧社会的仇恨和报复。
他也不要求柳苇自己悟,这个感受是很难悟到的,而且没必要为了拍一个戏,非要逼出演员的极端情绪,他可不想拍完一部戏,制造了一个反社会份子。
所以梁导直接找出片段要柳苇借鉴,不要求她去体会,只要她学得像。
甚至梁导还直接下海自己演了一段,一点点给柳苇分析怎么演得像。
柳苇总结就是眼睛努力瞪,脖子直起来,胸挺起来,嘴巴向下抿,下巴上的肌肉抖动,以上所有的小动作一起动。
柳苇谦虚:“有点难呢……”下巴上的肌肉怎么抖?
她举着小镜子练习抖下巴,别说,一下午练下来还真练出点模样,她无师自通了怎么抖下嘴唇。
等到拍的时候,她举着火定格,成功表现出了拷贝自梁导的悲愤,并给了摄像老师充份的时间来拍大头。
拍完大头,就是全身,于是柳苇重复以上动作和表情。
以上,各自重复三遍。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火警官兵小哥们的眼神从“好神奇”到“好奇怪”到“有毛病?”
显然,电影竟然是这么拍的让他们很吃惊。
其实她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刚开始时她也很惊讶的。现在她已经无法用纯粹欣赏的目光去看电影了,因为每次她都忍不住想:这个镜头当初他们拍了几次完成的?
梁平拍够了自己要的镜头,就对柳苇说:“我再开一镜,你自由发挥吧。”
说完就看到她满脸都在发光。
他的女主角激动的说:“导演!真的吗?”
梁平摆摆手:“真的真的,你跟那谁一个样,都有自己的想法。演吧演吧,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摄影师把头从摄像机上挪开,直着脖子喊:“导演,有没有加班费?”
梁平:“有屁,要不要?”
摄影师哈哈笑,赶紧摆手,继续坐在摄像机前,对柳苇举手让她演。
柳苇就兴冲冲的蹲下来,一秒入戏。
跟梁平要求的悲愤相比,她此时的表情非常的平静,仿佛是在欣赏眼前的夜空,说茫然也不对,她明显是有想法的,而且这个想法很快,很难捕捉到,观者却很想跟她一起体会。
摄影师就很想。
摄影师轻轻的啧了一声,把聚焦对准柳苇的脸。
当一个人没有大哭大笑,你却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到戏的时候,这个人就是个天才。
会演戏,跟演的有内容,是两个境界的东西。
摄影师这辈子都在通过镜头观看人类,他有时都想把镜头装在自己的眼睛上,因为有镜头看世界太有趣了,镜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拍到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街上走过的行人,远比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演员会表达内容,摄影师每回放假休息,都会端着相机坐在街边看过往的行人,他们的表情太丰富了,太有意思了,他永远也看不腻。
在演员中,偶尔会有一两个能从脸上表演出内容,而不仅仅只是表情和台词,年纪越大的演员,越容易演出来这种属于人生的味道,这是需要积累的。
越年轻的演员,越无法做到,因为他们的人生太单薄,表演不出内容。
所以在青年演员中,能做到这一步的人,要么是真的有生活,要么就是天才。
陆北旌是在拍了
第一部 电视剧以后才有这样的表现的。
但今天摄影师又见到了一个。
她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胜过了刚才作做的表演。
她静静的坐了很久,摄像机也拍了没久,片场很安静,黑夜早已降临,所有人却都暂时不想离开,他们都想知道接下来女主角会怎么表演。
这太有意思了,比已经送到的夜宵还有意思。
第93章 罪恶的痕迹
柳苇脚边有两个定机位, 对着她脸的还有两个机位,一个远机位本来已经让停了,梁平站起来指了一下那个机位, 对耳返说:“让六号上机,拍远景。”
六号摄影赶紧放下饭盒,一路小跑上机, 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打开机器, 戴耳返,对监视器那边说:“收画面, 有了吗?”
监视器那边是那个摄像助理, 说:“有了。你怎么又开机了?”
六号摄影:“别提了,梁导让的。”
摄像助理要盯监视器, 不能到拍摄地看究竟,只好看监视画面。27寸的电脑屏上分成三排小屏,乃是近视的利器。
摄像助理用五百度的近视眼去凝神细观,发现……没有错, 女主角她又没有按分镜本拍。
机位角度是照分镜本设的,但情绪表达不是。
分镜本上, 女主角先是躲在草丛里, 然后站起来,放火。
现在,她是坐在草地上的,结果就有一个机位画面就不对, 本来应该能收到上半身的,现在就收到一个头顶。
摄像助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机位的镜头慢慢滑下来, 从漆黑的夜空落到了她的脸上。
漂亮。
这个救场救得好。
拍摄地里,一个摄影师趴在地上,匍匐前进靠近定机位的摄像机,把它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自己爬过去,扛起机器,再调整角度,用他十年的工作经验,顺滑如丝的把这一镜给救回来了。
没有人让场中的女主角站起来换个位置,也没有人打断她,重新讨论重设机位。
摄影师趴在地上,看着镜头中的柳苇,月亮映在她的眼睛里,漆黑的脸只能微微看清轮廓,一双眼睛在漆黑中水润反光,让人疑心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
柳苇在笑。
笑意先从眼睛里透出来了,嚣张得厉害。
摄影师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其实男人有一句话不敢说,他们是怕女人的。
不是漂亮的女人,不是地位高的女人,不是强壮的女人。
他们怕疯女人。
因为疯女人会杀人,而且一般都是杀男人。
这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吧。
再漂亮的美女,只要一疯,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什么色心都不敢起了。
摄影师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这个女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