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兴冲冲的把道具书和文房四宝都挪过来,“来来来,再试试。”
她拿起钢笔,很自然的开始默写五十音图。
可以,这个姿势确实可以。就是祝女士竟然这样读书没近视,这就有点没天理了。
在她左右两边各立了一个灯打着,取了个景,毕竟要有阳光嘛,只能大灯打了。
最后,陆北旌终于被叫过来当道具了。
他过来一看学生的这个姿势,眉头就皱起来了。
只见【祝玉燕】几乎是趴在桌上写字,听到他来,抬起一张玉白的小脸蛋。
“苏老师,你来了。”她轻快的说。
陆北旌:“看到学生这副形容,我身为教师,很是疼心啊。你坐直了再写字。”
柳苇已经找到学渣的感觉了,还是有钱的学渣,但问题是祝女士她不是学渣,是学神啊。
她勉强支起来一点,一看就是纯给老师面子,真的很勉强。
陆北旌牌【苏老师】坐下来,屈着双腿,一脸不善的指点学生。
柳苇牌【杨玉燕】几乎是赖在沙发上不起来,一脸敷衍的学习。
取完这张景,柳苇直起身,发问:“王导,祝女士对待学习是很认真的啊,我这个姿势是不是不太对?”
王导:“按回忆录来说,咱们这个已经是尽量还原了。我想祝女士应该是天生聪明,随便学学就能学好,至于别的旁支末节也不必在意。”
啊,好羡慕随便学学就能学好的人。
第405章 好用的主角 这个剧其实更偏群向剧,跟……
这个剧其实更偏群向剧,跟她以前拍的只有男女主角的戏不一样,以前她站在一个镜头里的时候,也就男主角能跟她平分这个镜头——看看,多霸道!
偶尔会有一些配角出现在镜头角落,假如是像梁导这样偏心主角的导演,配角出现在镜头里的大小一般都会不如主角,就是说——配角一定会站在远离黄金分割线的位置上,不太容易被人看到,除非他有台词,镜头需要给他一个,不然配角很容易被观众忽略,许多观众眼熟的配角大多是这么来的。
——这个人我好像看过,好像在很多剧里都出现过,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
这绝不是因为观众记性不好,或是演员演得不好,而是配角出现的时候就不起眼,镜头给他的分量就很少。
这一次,是柳苇在镜头前第一次体会到【公平】。
在拍完她和陆北旌之后,【祝颜舒】、【张妈】、【杨玉蝉】都过来了。
接下来就是要拍她和这些人了。
现在还不是正式拍摄,只能算是正式拍前的准备工作。不然这一堆人出现在一个镜头里,怎么保证有主次?怎么确定每回都能拍好看?难道每回拍之前都要先试几回镜吗?那太麻烦了。
所以拍之前先试够就行。这样等到开始拍了,每个人都对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很熟悉,哪怕走来走去也不至于挡了别人的镜头或是走到镜头外面去——别看是棚拍加定机位,拍的时候瞎跑跑到镜头外的真的有,还不少,这全是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笑话。
有时剧组会一视同仁,不会高看主角一眼,你主角走出镜头外了,回头整理拍摄素材准备剪的时候才发现怎么办?把你叫回来把剧组全叫回来重拍吗?想得美,直接就剪了。
不是只有配角会被剪,主角也会被剪。
你说为什么没有当场发现?因为拍摄素材几百上千镜,并不会当天就发现啊,隔上一个月两个月发现了,景早拆了,有些演员可能已经杀青了,重拍不可能,只会一剪没。
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也只是在地上划线,或是让同学在【镜头】外看着,提醒一下在场上假装拍戏的人不要越界跑出去,但是这个记忆其实不会太深,所以出去后再次接受社会毒打的同学还是很多的。
这一点上,柳苇其实是个差生,因为她以前的导演是梁导。
老师骂过她很多遍了:“你跑出去了你知道吗!你看看你偏到哪里去了!把你的毛病改改!”
她哪受过这【委屈】?梁导拍她,那是上下前后至少四个镜对准她,她哪怕跑到西天去都不会跑出镜头。
被老师耳提面命的教训了半年,今天才是验证的第一天。
因为王导就在对他们讲【镜头在这里,你们要在这个范围内活动】
【一会儿你在这边走,你在这边走,你在那边走】
【不要乱走啊,乱走就拍不到了】
王导只是伸手在空气中一划,就把范围划定了,其他演员都是一副【明白,小意思】的样子,只有她心惊胆战。
地上没有划白线显示范围,场边也没有同学提示。
不能忘,这次绝对不能忘!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王导,就很显眼。
王导以为她紧张,对她笑笑。
在场的演员都换上了戏服,乍一看,就王导一个穿越的,再往外一看,工作人员们才把现实又拉了回来。
但在这个场上的时候,还就是他们这些演员看起来才【正常】。
【祝颜舒】烫着一头小卷发,卷子整齐的拢在肩头。
她的脸上用的是很明显的粉,而不是粉底液,有很明显的粉感,却并不显得夸张,虽然白,却白得很恰当,面如敷粉,其实是个褒义词,白色的妆粉敷得好,非常提气色。
她的眉毛是剃过后重画的,黑黑的、细细的、弯弯的。
红唇火亮,腮红打得也很重。
这样的妆按说是重的,但事实上看起来却不觉得浓妆,粉光脂艳,华丽得很。
她穿一件孔雀绿的旗袍,披一件薄羊毛披肩,脚下穿着丝袜和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这种鞋好像叫玛丽珍鞋?
【杨玉蝉】穿的是女学生裙,就是民国最常见的学生装,上袄下裙,上身浅蓝,下裙深蓝,穿一双白色棉袜,再加一双布鞋。
她就是普通上镜妆,在镜头里看就是没化妆,胸口别着校徽,梳了一条辫子垂在身后。
柳苇穿的是一件白色底,浅蓝与浅红色相织条纹的丝绸旗袍,白色袜子,粉金色小皮鞋。
【张妈】的头发重新染了,杂灰杂白,梳得很整齐,在脑后盘一个发髻。她穿上袄下裤,上衣是黑色,下裤是深蓝色,布袜子加黑布鞋。
四个人里,只有【张妈】和【祝颜舒】戴了首饰。
【祝颜舒】耳朵上戴一对珍珠耳坠,手指上有一只红宝石戒指,脖子上带一条长长的金项链,一只手上还戴着一只表。
回忆录里只对这只表有过描述,说过它是劳力士。剧组肯定不能真搞一只古董劳力士过来,所以这只表应该是道具组的功劳。
其他的首饰就是剧组自己的发挥了。
柳苇对首饰配带不太懂,就记得好像有个说法是不能戴杂了,要戴就戴成套的,是珍珠就全是珍珠,是宝石就全是宝石,是黄金就全是黄金。
【祝颜舒】这一套这么杂,应该是为了显示祝家没什么钱,凑不齐一整套的首饰了才这么用。
【张妈】是耳朵上戴着黄金耳环,手指上有一枚缠了红绳的黄金戒指。一看就幻视了曾经见过的许多位老太太。
【杨玉蝉】身上的首饰就是她的校徽了,这也很符合姐姐的人设。
【杨玉燕】身上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回忆录里,祝女士提过的她的首饰除了母亲相赠的一对黄金耳饰和一条金项链之外,全都是她的丈夫送给她的,有一串珠子,一个手表,一个订婚戒指,还有一根钢笔,一个粉盒——没有粉饼。
唉,看来祝家真的很穷啊。
柳苇感叹,有钱人穷了以后跟穷人也没什么区别。祝家就是这样。
这样一排人站在一起,显得只有她仿佛是比别人多吃了两袋肥料。
王导早就想好了,先指挥柳苇坐在沙发上,再让【祝颜舒】站沙发一边,【张妈】站【祝颜舒】侧后方,【杨玉蝉】站在另一侧,更靠近镜头一点,这样显个头。
柳苇就盘腿塌肩托腮,其他人都是好好站着的,就她坐着,还不肯好好坐。
——抢镜,这是抢镜。
不能怪她,这是本能!
老师纠正了她那么多错误,就对抢镜这个不管,显然希望她发扬光大。
王导就发现不管从哪个方向拍,从【祝颜舒】的方向拍,【祝颜舒】在瞪【杨玉燕】,视线焦点是【杨玉燕】
很好,演员会自己找人设,不错不错。
从【张妈】方向拍,【张妈】也在看【杨玉燕】,于是视线焦点又回到【杨玉燕】身上。
不错,都很懂嘛。
从【杨玉蝉】这个方向拍,因为人设,她需要目视前方,做坚定状。
柳苇很习惯的配合角色做塑造,没有抢她的镜头,而是为了塑造反差,在背景里打了个哈欠。
——抢戏……
王导很喜欢打哈欠这一张,虽然柳苇嘴大张脸都变型了,让整个图的意思更加鲜明,突出了【杨玉蝉】的人设。虽然有些抢戏,但是这一张里她很配合的做了配角该做的事,就是突出主要人物【杨玉蝉】。
只能说演员会抢戏是本能。
她做了太久的主角,已经无法改掉这个习惯了。
而且这回她又是主角。既能配合配角表演,又能不失自己的特色,这是双赢啊。
王导把这些素材拿给费丙汤看。
费丙汤说是不会导不会拍,但他的审美是一流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照片里谁最出色,哪怕故意放在角落里了,也能显出来。
费丙汤服气了:“怪不得你要用她。这个演员很适合镜头啊。”
王导:“这样的演员怎么拍都不用担心她会在镜头里消失,她的容错率很高。”
费丙汤懂了:“意思是小导演去拍也可以,不是只有大导才行。”
王导:“我当时拍《夏日》,全程没给她一句词,全部镜头加起来也不到十五分钟。”
费丙汤:“不到十五分钟?我感觉她至少有二十多分钟吧。”
王导摇头:“不到,我亲手剪的,十四分多点,陆北旌的时间有四十六分钟,其他都是配角的时间段。”
费丙汤:“我感觉配角戏加起来也就十几分钟。”
王导:“配角的戏是剪得碎,你觉得时间少,其实配角加起来有二十分钟了。她的时间是最少的。你看她的存在感少吗?”
费丙汤:“她是那种只要给她一个回眸,她能演一出十八相送的戏份出来。”
王导:“所以啊,用她的话,女主角的戏份少也不怕,只要够精采,她就不会失色。这种偏群向的剧,主角的戏份少的话,很容易被其他角色盖住,万一其中再有几个演得好的老戏骨,那更是显不出一点主角。”
费丙汤:“那现在我们不用担这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