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苇翻了半天,前面大多数是苏先生在敌后工作的部分,后面就是他在英日美的经历了。
【九日,我们还在日本。我的妻子祝玉燕认为这次爆炸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她取了很多土壤,分别是道路两旁的,山林,田野,还有河道。她取土以表层土、五米以下、十米以下三种标准来取。她还收集了一些植物的标本。】
【十九日,我们回到了英国。我的妻子祝玉燕将这些土壤标本和植物标本带回了英国,她联系了英国的一些大学,希望可以对这些标本进行一些化学上的测试和研究。她认为这可以分析出这次爆炸的一些内容。】
【三十一日,我们在英国待了六个月,分析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但是目前已经有了一部分的结论,我们打算把这些结论先送回国。】
【一日,我们又回到了日本。我的妻子祝玉燕在上一回取样的地方再次取样,然后再次将标本带回英国进行研究。她认为半年的时间,这次爆炸可能还有东西残留在这些标本里。我十分的敬佩她的智慧,在这次的事件中,她的敏锐和洞察力远远胜过他人,包括我在内。最后证明她是对的,美国扔下的炸弹是前所未有的武器,它有着非同一般的杀伤性。】
【十二日。我的妻子祝玉燕通过教会,将日本的一些病人接到了英国,观察他们的伤口变化。这些人都是在那次爆炸中失去了一部分肢体,他们的身体仍然在受着影响,炸弹的余威在继续伤害着这些理应是痊愈的人。】
【四日,我们决定尽快把这些研究结果送回国。我们必须警惕美国和它的武器。】
陆北旌吃完了过来,问她:“你怎么看?”
柳苇埋头书本无暇他顾:“什么?”
陆北旌:“苏先生是怎么看待他妻子的?”
柳苇抬头叹气:“他爱惨了她。”
陆北旌愣了一下,他没看出来。
柳苇:“他的回忆录后半截全是祝女士,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从者的位置上,对她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配合性和服从性。”
陆北旌:“是吗?我只觉得他有点过于冷静了。他在回忆录中从来不写他自己的想法,都是描述性的语句,全都是别人的事。”
柳苇:“啊?是吗?”
她赶紧再翻了一遍前面的内容,“确实是,他尽量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角度。不过,这是他的第一视角。”
陆北旌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虽然他从来不写自己的想法,不从他的角度去思考,可是整本回忆录都是他的第一视角。
——他想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却无形中暴露了出来。
是当局者迷吗。
还是无法修改自己的想法,只能暴露呢。
“你觉得他对祝女士是真正的爱情吗?”他问,“他的心思单纯吗?有没有利用的想法?”
柳苇古怪的看着他:“你从这里面看出了利用?我只看到他很想保护祝女士,他把她的行为都是以正面和爱国的方向来描述。”
保护之意非常明显了。
两人多年在外,一朝归国,受到一点审查是可以理解的。祝女士和苏先生想必也能理解。祝女士把回忆录写得非常浪漫,像在写一本给亲友看的小说;苏先生的笔触冷静简洁,像工作汇报,但字字句句都是在替祝女士表功。
她说:“他非常爱她,发自内心——你可千万不要演成利用,太可怕了!”
陆北旌松了口气:“我只怕我理解错了。我也认为他是爱着祝女士的。”
他也看到了爱情,但就因为他觉得这是爱情,反而让他不敢相信。
爱情真的存在吗。无私的爱情真的存在?
柳苇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不是不相信爱情?”
陆北旌:“相信。不过我只相信书中的爱情,现实中我还没见过。”
柳苇:“那我们之间,你觉得是什么?”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看她的。
陆北旌认真思考了一下,认真的回答她:“是动心了。我对你动心了。”
动心了是不是爱情?他觉得还不能算。爱情应该更深入一点。动心就只是动心了,只是爱情的初期阶段。
柳苇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因为她也觉得她对他的感情处在这个阶段。
刚刚开始动心,但还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这个动心的感情如果可以持续下去,多维持一段时间,维持上几年,那大概就能称为爱情了。
第414章 拍戏6 新的一天,从熟悉的场地开始。……
新的一天,从熟悉的场地开始。
柳苇熟门熟路的从酒店来到摄影棚,先去化妆,再去场边候着,工作助理很快就会把今天的拍摄任务(暂定)给送来。
虽然还不知道今天要拍什么,但她仍是来到这个棚,因为进组一个月了,她一直在这个棚里拍着呢。
其他人倒是已经轮过几回了。
听说啊,都是听说的。
【杨玉蝉】去其他棚,跟她搭戏的是【施无为】和【马天保】。
是的,她有两段恋爱戏,而且是分别谈的。
不过【杨玉蝉】说是穿插着拍的。
【杨玉蝉】:“我上一场是跟【施无为】拍谈恋爱,下一场就是跟【马天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渣男都爱叫宝贝了,我就叫错过好几次名字!一叫错就要重拍!”
【杨玉蝉】的戏都是在学校,两段恋情都是校园恋爱,所以拍的时候还有群演助阵,丢脸可以说是丢到外头去了。
而且她的棚戏已经拍完了,也就是说她花一周就拍完了棚戏,开始出外景了。
……而她还在拍棚戏。
柳苇有种紧迫感,别人都拍到外景了,她的棚戏还没有拍完!
陆北旌过来跟她搭了两天戏后,他也去别处拍了!
他的棚戏也很多,排的也很满,上回来跟她拍两天单纯是因为她是女主角,她的戏多,不好空时间,所以她这里棚一空,就要赶紧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陆北旌这才匆匆赶来。
他的戏多数是跟【赵书理】【蒋要员】【铃木三郎】这些人拍,还有一些其他的不知名配角。
【祝颜舒】也有棚戏,她不但是祝女士的母亲,还是南京大学的教授,所以她有许多戏是要跟【代教授】和【唐校长】一起拍的,就是拍上课的场景。
柳苇就看今天是谁跟她一起进这个棚。
王导也是一早就到了,老头在家吃的爱心早餐:清粥小菜,提着一个旧水壶就走进来了,助理赶紧上前给他送拍摄表,他拿过来看都不看就背在身后,喊摄像过来:“来来来,昨天说好的,今天拍梳头,景布好了吗?”
摄像:“布好了。”
王导喊柳苇:“来,燕燕,今天先拍几个轻松的戏。”
她刚才听到了,过来说:“梳头是吗?拍几次?”
王导:“先拍个三五次吧。”
明白,就是要拍不同的衣服和不同的季节嘛,懂。
柳苇去换衣服。妆已经化好了,换衣服就简单了,不到五分钟她就从服装室出来,站到场地上。
装饰用的大玻璃窗打开了,外面铺上了绿幕。
她站在阳台上,这阳台其实挺结实的,因为要用一年,所以是用木头造的,外面贴了石膏模子,做成了石材的样子,下面还有三角型的支撑架,站个人上去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道具也告诉她,可以站,最好不要蹦或跳。
道具:“毕竟还是有点脆弱的。”
柳苇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蹦不跳。”
回忆录上说,祝女士少女时代很喜欢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梳头,复原出来的祝家楼显示,这个阳台是在四楼,离地至少有二十米,所以她在阳台上可以看街道上的人和车流,街上的人看不到她。
铺绿幕是为了后期往上加街景。
大摇臂伸过来,从正上方拍她。
后面也有一只摇臂,是场下的摄像师操纵的。
还有一只大风扇,在往她这里吹小风。
她穿着睡衣一号,头发散着,正面两个大灯从两个方向照过来,不是特别刺眼,因为要模仿的是清晨的日光。
她拿着一只雕花木梳,在镜头中给自己顺发,再编辫子,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头油、妆镜和头绳。
她先梳通,再抹点头油在手心,把头发毛燥的地方给抹顺,再分成两边编辫子,再照镜子,一气呵成。
都做完了,王导还没说话,她就朝阳台下看了看,从东看到西,好像在看街景上的稀奇。
然后,王导就喊卡了。
她回头看王导:“行吗?”
王导冲她竖大拇指:“行,去换衣服,再来一遍。”
她就下去换衣服。
又换了一件睡衣,再拍一遍。
这回她两只手自顾自的编着,眼睛一直在往阳台外看,仿佛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事,头不由自主的从这边摆到那边,让人想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一镜拍完,王导问她:“你演的什么?”
柳苇:“电车。祝家楼下有一条有轨电车的线,我刚才演的是我看到了有轨电车从街上开过。”
王导点头,亲自在这一节上标出来,交待助理:“让那做特效的做个电车出来。”
助理:“好的。”
跟着是第三套睡衣,她打了好几个哈欠。
王导还是问她:“你这回是演什么?”
柳苇:“晚上偷偷熬夜看小说。”
王导就笑:“挺好挺好的。”
摄像跟着说了一句:“这才叫会演呢。”
平平无奇一出戏,重复拍个十回八回的,怎么区分呢?怎么让每一个都不一样呢?剧本上不会写得那么清楚,也不能回回都让导演教,演员会自己演对所有人来说都省事。
摄像是跟过很多电视剧剧组的老摄像,电视剧跟电影的拍法完全不同,电视剧有大量的重复场景和重复人物,这就要求演员要有非常强大的记忆能力,记得住自己在哪一段用的是什么表演,不然就容易演成一锅糊涂粥。
有时导演和摄像都很会心累,因为他们要教演员【这一段你要这么演】【那一段你要那么演】,不教不行,不教的话,观众会以为剧组拿重复的片段在蒙人。
有时观众看到某一个电视剧中某一个演员在演的时候,好像没入戏,好像在梦游,好像跟所有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其实他未必是不会演,他可能只是忘了自己演到哪儿了,他可能在同一个场景里已经拍了两个月,他实在不记得此时他该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