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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释青曾经跟第五君约法三章,放他走,他来掌门接任大典,奉上贺礼。
  第五君做到了。
  手里这个小盒子里就是治愈邪神咒诅的秘密,第五君保守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送给了他。
  齐释青只觉得胸口和大脑冰火两重天。他的心脏仍然在绞痛,没有任何缘由,可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第五君又一次赢了他。
  昨夜他坚持不住给第五君用传音符说了话,第一句就是责怪他为什么不给他掌门贺礼就跑了。
  可第五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三天……
  为什么是三天?!
  齐释青的耳朵里突然响起一声洪钟,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突如其来的可怕预感让他几乎站立不住,他只强撑着让弟子给那店小二谢礼然后把人送出去,就跌坐在金陵大殿的主座上。
  他撕扯着小盒子最外层的丝带。
  明明只是一个活结,齐释青却笨得像在解缠在脖子上的上吊绳。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迟了两天,在梳理剧情,这部分有点挑战,改了好多版。
  明天会继续更的。
  总之,齐释青要开始发疯了。
  第229章 白发苍生(六)
  丝带坠地。
  交错的布帛层层掀起。
  终于露出了里面那只小木盒。
  齐释青浑身的血在这一刻凉了。血管里方才还涌动着的、即将得知齐归最严防死守的秘密的激荡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死寂。
  尽管木盒被漆上了一层鲜艳夺目的朱砂,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有着喜盒模样的容器——
  这是齐归十四岁时,他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亲手所雕的乌木盒子,里面装的是齐归的银针。
  这么多年,一直到重逢,齐归一直都将它贴身装着,从未离手。
  如今却被涂抹成了这副模样。
  辟邪喜庆的红让齐释青双唇惨白。
  他颤抖着打开这只木盒,里面并没有银针,最上方是一张叠成小块的宣纸,其下是两枚丸药。
  宣纸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近一年前,齐释青是怎样从灸我崖外的看诊石板认出的齐归,如今他也是怎样看着齐归的字迹。只不过那时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如今却是肝胆俱裂。
  心脏好像被人捏碎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齐释青双膝一软,从椅上跌下,血雾沾湿了宣纸,在折痕处拉出猩红的细丝。
  “掌门!!”
  弟子登时惊惧地跑来,却被齐释青一手屏退。
  “除服药抵抗邪咒对躯体神魂的侵蚀以外,邪神咒诅并无解救之法。”
  “当年先师仅留下此两丸药,并未留下配方的只言片语,灸我崖便将其如数奉上,作为贺礼。
  “敬祝玄陵掌门及掌门夫人琴瑟和鸣,世代福满,喜乐安康……”
  齐释青瞳孔震颤游移,难以凝聚视线,一遍一遍地来回重读这些墨字。他好像不识字了,他巴不得自己不识字,然而这笔洒脱的笔迹还是串成了一串,血腥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闭上眼睛都是这张像碑拓一样的宣纸。
  尽管他那样努力瞒着齐归他大婚的消息,齐归却还是听到了风声。齐归又是如何知道的?!
  齐归送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掌门贺礼,更是给他大婚的贺礼。
  他以为自己要娶柳下惠子,以为自己只是利用他才不断逼问邪神咒诅的解救之法,可事实全然不是那样,完全不是……
  齐归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字的?
  齐释青又呕了一口血出来,这一次他把第五君的信纸紧紧抱在胸前,没有沾染上一点他的血。
  他说,灸我崖只有两枚药。
  齐释青眼前一阵黑白交错,突然间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两枚药,是什么做的?
  以齐归天生药躯,一望知病一嗅知毒的本领,他不可能不知道药方,可他却说只有两枚药。
  齐释青捂住嘴,血从指缝中间渗出。他太过愚钝,竟然才想到这个可能、这个唯一的答案——
  齐归的血。
  从齐归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依主长老就对齐归千叮咛万嘱咐,他是天生灵脉,炉鼎之体,绝对不可让人知道此事,更不能随意答应与人一起修炼。
  这样的身体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药王谷出来的小神仙,有先天灵脉护体,他的血就是治疗邪咒的法子。
  所以堕仙才会去追杀他。齐归曾经暗示过那么多次,他亲眼见到的暗杀就至少两回,可他却是个白痴。
  手中木盒里,两枚黑红的丸药让齐释青的眼睛灼痛。
  “小归……”
  他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念着。
  只能给他两枚药,是只能放这么多血。
  他回想着每一次他问起邪咒的解救之法时齐归的表情。难言的笑、沉默、推脱……齐归不过是想保护自己。
  可他却那样逼问,那样怀疑,还要强行把他带回玄陵门,齐归又会怎么想……
  即便昨夜他用传音符给齐归坦白一切,第一句话竟还在说这件事,齐归大抵真的会以为——
  “他以为……我要他的命。”
  齐释青的心空了。
  好像从胸前到背后打穿了一个贯通的大洞,寒风冷雨从中流过,带走了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