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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行舟看着谢怀宁,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对于自己来说,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完美,旖旎,却又总是不可触及。
  他的视线顺着他的右手臂向下滑落,略有些宽大的衣袖已经将那手里握着的军刺大半遮盖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尖锐的顶端,乌沉沉的,与他白皙的指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晏行舟眯了眯眼,几乎当即便明白了这块罕见的玄铁兵器究竟出自于哪里:“这是阿戎送与你的?”
  谢怀宁没有把别人的心意摊开到别人眼下的心情,没回应,只是将军刺收了起来:“九殿下跟着我,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些吧?”
  晏行舟看着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中既为谢怀妥帖地将沈戎送的礼物贴身收起的动作而感到不快,却又不得不为如此斤斤计较的自己感到悲哀。
  他收敛了思绪,挑了下眉,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怀宁离开的太久,我有些想你罢了。绕过前面那个路口就是谢府,都到此处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虽然是问话,但是既然都从太医院一路追到这里了,怎么也不像是随便就能打发走的样子。
  心底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嫌弃的话,就来吧。”
  晏行舟跟在谢怀宁身后走了片刻,天已完全黑了,但谢府门前却罕见地未见点灯,府内也黑黢黢的,安静的有些奇怪。
  “怎么不见青竹来迎你?他也学你一般告假休息了?”晏行舟看着谢怀宁走进大堂,自己拿起火折子点了油灯,奇怪地问道。
  谢怀宁将油灯放在桌上,又将角落的灯烛都点亮了,淡淡道:“做事不伶俐,前几天我已将人赶走了。”
  晏行舟眼神动了下,讶异道:“赶走了?”
  谢怀宁点头,将青竹答应叶鸣铮的事情简单与他说了一遍。
  晏行舟出生皇家,身边用的太监宫女都是仔细被年长的宫人教习过的,自然养不出青竹那样半路出家做仆役的人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但是算算日子,毕竟在叶鸣铮之前,他也是过来专门探过他口风的,这会儿落井下石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转而道:“但你在京中,身边没有下人也不是办法。明日我去外面给你找找,再寻么个靠谱的孩子来谢府侍候?”
  谢怀宁站在灯火旁垂着眼皮看着火光,笑了笑:“哪有那么金贵?当初留下青竹,也是看他逃荒到这,无处可去。现在人走了便也就走了,一个人无拘无束也自在。”
  灯下看美人,原本冷漠的皮与骨都被柔和的火光所消融了,重新糅成了一笼江南水色凝结的柔软皮相。晏行舟看的入神,但心底深处却又不知怎么,总觉得因为忽略了什么而感到不安。
  将那些复杂的情绪按捺下去,晏行舟道:“再过不久,就是父皇四十五岁的寿辰。听三哥说,梁相特意招募了一批道士,练了一炉子所谓的延年仙丹,父皇大喜,已经准备在大寿之前为他授爵了。”
  谢怀宁早在相府的时候就听柳杏瑶提及过此事,这会儿再听倒也并不觉得惊讶,点点头道:“梁相一直记恨旁人私下议论他高攀荣国公府,这会儿授了爵,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过也不知道这件事里皇后娘娘出了多少力。”
  “想来也是全力以赴。”晏行舟冷笑了声:“与豺豹为伍,也不怕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下。”
  谢怀宁:“不过以后怎么说不必提,但自己党羽强盛,近来十一殿下必然春风得意。”
  晏行舟道:“原本十一他这个月就应该封王出宫,只是事情硬生生被按下等到了现在。明眼人看着,也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
  谢怀宁听着,原本想要问那晏凤珣想法如何,但是话都到了嘴边,滚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
  晏行舟自然是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替他说道:“三哥倒是一直淡定的很,想来应该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他从小就比我有主意,我们也不用在意,只等着听他吩咐安排就是。”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青竹不在,没人更换茶水,那茶是白日里放的,这会儿颜色因为浸得久了都有些浑浊了。
  晏行舟垂着眼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一个件事,他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前日七夕,礼部办了一场赏花会,声势浩大前所未有。原本我是想与你同去,只是来的时候你已经告假离开,怎么也找不见你。可巧合的是,七夕乞巧当日,我却遇见了个鬼面少年,看着背影像极了你。
  那天夜里,怀宁你是也去了护城河边放了花灯么?”
  第三十七章
  自从谢怀宁在叶鸣铮的提醒下察觉到晏行舟对他的心意后, 平日已经是尽可能地避开与他的交集。
  何况他现在又不巧与他的亲哥哥扯上了一桩麻烦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更加果决地快刀斩乱麻。
  “未曾。”
  谢怀宁从灯光下看过来:“说起此事,我倒有一喜事要与九殿下分享。”
  “喜事?”
  谢怀宁点头道:“这次告假我回了一趟舅舅住处, 在那里邂逅了一人。”
  晏行舟托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在他未落的话音地抬起了眼来。
  谢怀宁与他对视着。
  他能看见那双眼里的震惊与不解, 却没有退却, 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那人清风明月, 面如朗星, 叫我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七夕那夜我喝醉了,与他有了一夜之好。他是清白人家出来的,我自然也不能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