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儿子的事,陶母没什么心情跟邻居说笑,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那人一直朝楼上看,并未注意到陶姐的脸色,她继续说:“汪老头一直站在窗户口骂人呢。”
陶姐抬头看了一眼。
那汪老头住在七楼,楼下的人能看见。
五月的天,汪老头却身穿袄子及一条秋裤,他指着楼下,破口大骂,骂声却有些含糊,许多人听不清。
与陶母说话那人唾弃:“你说他有一儿一女,这两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孝?就一个月来看老头一回,老头还有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物业去敲门,也不开。”
“老头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
“他是可怜,可住他楼下的也运气不好,这老头天天不睡觉,就在屋里天天走,天天骂人,还敲敲打打的,他楼下这家自己住,后来受不了,搬走了,就把这房子租出去,可时间长了,人家都不愿意租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这房子都空了一年了吧。”
这幢楼东西两侧的都是两室一厅,而中间两户则是单人公寓,汪老头住的是单人公寓。
这房子原本是汪老头跟他老伴买给儿子的,后来儿子结婚之前自己在别处买了房,就让老两口来这公寓住了,后来他老伴去了,就剩下老头一个人。
老头是前年诊断出老年痴呆的。
这老头倒也不是一直不清醒,隔三差五也会清醒一回。
“就是他们能天天来照看他,也可以请个护工照看啊。”有不认识老汪的就问。
与这人一起看热闹的另一位大姐嘲讽地回了一句,“请护工不得花钱啊。”
见旁人都看过来,这位大姐哼了一声,“我认识他儿媳妇,这儿媳妇可厉害呢,他儿子的钱都在媳妇手里,连抽一包烟都得跟他媳妇请示。”
他儿子哪里来的时间跟闲钱照顾老头?
“那他就不管他爸了?”有跟汪老头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问,“他爸养他这么大,就养出个白眼狼?”
“也不怕遭报应啊!”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义愤填膺,老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尤其大。
大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内幕,她回道:“他倒是想管,可他老婆说了,他要是管他爸,她就带着两个孩子跟他离婚。”
一边是养大自己的爹,一边是老婆孩子。
他家小儿子才不到三岁,他舍不得。
“那他还是不想管。”有人看不下去,“他一个大男人,就被个媳妇管的死死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媳妇孩子重要,老子就不重要了?”
“对了,不是说这老头还有个闺女吗?”又有人奇怪地问:“他儿子不管他,闺女也不管他?”
这汪老头的女儿也已经嫁了人,他闺女一直觉得父母偏心她弟弟,既然偏心弟弟,从小到大,什么就紧着弟弟,就连买房,也只给弟弟买,还拿她结婚彩礼给弟弟当媳妇本。
既然这样,她弟弟就该养父母。
“那闺女还说了,彩礼她不要了,就当还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以后她爹妈的事她再也不管了,最多来看看他。”
汪老头的闺女也是一月来看她爸一回,是跟她弟错开的。
“这汪老头每天怎么吃?”楼上还在叫骂,让人忍不住皱眉。
“还能怎么吃?”方才说话那大姐应当是去汪老头家看过,“饿了就知道吃了。”
“每次过来,那两个人买了饼干面包跟八宝粥牛奶什么的,闺女每次来了,还带点热饭。”
这老头清醒的时候就自己做饭。
几人谈论间,老头转身回到屋里。
只是片刻后,又出现在窗户口,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他举着菜刀,开始一下一下砍防盗窗。
“赶紧的,让物业过来。”有人开始担心,“这要是把防盗窗砍下来,他不得跳下来啊!”
有人还建议联系老头的儿子闺女。
物业留有两人的电话。
还有人建议直接报警。
既然别人管不了,那警察是不是能管管。
看着可怜的汪老头,及两个不孝的孩子,再想想自己那个就是走了,也要回来看一眼父母的儿子,陶母捂着脸哽咽,“我儿子那么好,怎么就——”
屈浩便安慰,“落落说了,你儿子在地府做官呢。”
陶母哭声一顿。
是啊,她起码知道儿子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她儿子做鬼了能当官,下辈子也不会活的差。
唐强也说:“你就当是你儿子在外头上班,没办法回来。”
陶母也担心儿子走的不安心,她不能哭,也不敢哭了。
“你们说的是,我儿子就是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工作,他,他也没受什么苦,等我们以后死了,还能再见他一面。”陶母就把自己说服了。
她伸手,抓住时落的胳膊,“大师,要是我以后一直行善积德,会不会对我儿子好?我儿子能过的更好点?”
“会。”
“阿姨,我与你一起。”小涵摸着肚子,“还有孩子,我以后也会将他爸爸的事都跟他说。”
小涵打算生下这个孩子,陶母感动,她以后会把小涵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的。
几人说话间,上头叮呤咣啷响声就没断过。
老小区物业服务也不到位,有人三催四请的,两个门卫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