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宁摆手,“不用,都是先人的智慧,只求皇上你研究出稳妥的方法后,能全国推广。”
总要在她找到牛痘之前有个缓冲吧!
康熙闻言,面色稀奇,“奇怪,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以前肯定会坑朕十件、八件东西做陪葬品的。”
佟安宁微微挑了挑眉,“既然皇上表哥这样说了,是我开口,还是你自己主动!”
白皙的小手掌在康熙面前摊开,意思不言而喻。
康熙见状,转身负手装作看不见,“朕刚才说什么来着,怎么忘了?梁九功,你说呢?”
梁九功眯眼笑道:“奴才没听见!”
佟安宁顿时白了这两人一眼,“现在先不急,皇上表哥你也说了,等到有了结果,到时候别忘了!否则……哼哼!”
康熙:……
他知道,到时候这人不会和他客气的。
晚上戌时一刻,佟安宁离开宫门,梁九功目送佟国维将佟安宁接回去后,长舒一口气,哼着小曲回去了,向康熙汇报。
听闻人被接回去了,康熙叹气,“她的身体终究还是让朕担忧!”
梁九功小心安慰道:“皇上,奴才看,宁格格吉人自有天相!”
他觉得佟安宁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运道好,脑袋灵!
这一失一得,就是平衡!
第42章
梁九功的话说的有些满了,四天后,康熙收到佟府的消息,说佟安宁在京郊的庄子上感染了天花。
其实佟府的人也不确定,佟安宁到底是在哪里得到,怕在皇城引起混乱,就说是在郊外的庄子上感染的。
康熙一开始听到这消息时,还以为听错了,强忍怒气:“她不是一直在佟府吗?怎么去了京郊的庄子?”
现在这个时候,人怎么能出城呢。
梁九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道:“听佟府的下人说,格格是去京郊看牛?”
康熙顿时眼睛微眯:“牛?什么牛?”
梁九功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宁格格的小舅舅莫尔根找到了一只得病的牛,宁格格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京郊了。”
“啪!”
康熙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你去将莫尔根给朕拖过来。”
“这!”梁九功面色为难,“皇上,听说莫尔根被他老子揍得起不来身,在宁格格感染天花后,莫尔根就被关起来了,担心传染了天花。”
虽说皇上已经得过天花,但是宫里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承瑞阿哥、皇后……这些人总不能不顾忌。
“砰!”
康熙心中猛地起了一股火,一把将面前的东西扫了下去。
桌上的折子、笔墨纸砚、山水摆件噼里啪啦地砸到地上。
殿内的众人看他这样子,纷纷跪下。
梁九功磕头道:“皇上息怒!宁格格会没事的。要不奴才亲自去京郊一趟,看看宁格格到底怎么了?”
“你没有得过天花,去了也是送死。”康熙没好气道。
梁九功吓得浑身一抖,同时内心松了一口气。
进来的赵昌见状,跪在地上,“皇上,奴才得过天花,要不奴才去看看宁格格?”
康熙想了想,“行,赵昌,你替朕去看看她,顺便骂一顿她!”
赵昌闻言苦笑,“奴才可不敢。”
别说他,他怀疑,即使皇上到宁格格跟前,能不能骂还是一个问号。
康熙冷哼道:“朕写封信,看她怎么说。”
……
下午酉时,梁九功和赵昌一同退出乾清宫,夕阳西下,昏暗红光铺满了紫禁城,天际的红日也将落幕,梁九功握着赵昌的右手,“赵弟弟,哥哥我没办法,谁让我没得过天花,只能让你去见宁格格了,见到宁格格,替哥哥我向她问声好!”
赵昌反抓住他的手,“梁哥哥,你如果想要去,相信皇上也会满足的。”
“嘶,放……手!”梁九功眼皮直跳,用力想要撤回自己的胳膊,“赵弟弟,哥哥给你一声劝,到了宁格格跟前,千万要捧着,不要真将皇上的话当真,如果真恼了宁格格,将她的身体气出个好歹,别说哥哥我没提醒你。”
赵昌神色微愣,有些诧异道:“弟弟原来以为哥哥不喜欢我来着。”
他和梁九功都算是康熙的贴身奴才,平时为了争宠,耍的心眼可不必后宫的那些娘娘少。
梁九功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笑眯眯道:“咱们都是皇上的奴才,都是为皇上着想,如果你将宁格格气出好歹,后面哥哥我,估计也躲不过,为了大家好,在去的路上,好好想着如何和宁格格说话。”
赵昌同样笑道:“多谢梁哥哥提醒了,等到弟弟我回来,请哥哥喝酒!”
说完作揖转身离开了。
梁九功则是弹了弹袖子,叹气道:“不知道宁格格这次能不能逃的过啊!”
……
佟安宁得了天花的消息很快在后宫扩散,有人欢喜有人忧。
伊哈娜在永寿宫急的团团转,她可知道天花有多可怕。
塔塔见她快急上火了,连忙将人扯到椅子上,“主子,您别转了,您现在在宫里,宁格格那里您也没办法。”
伊哈娜:“她怎么会得天花呢?那东西得了可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原先她的身体就不好,这遭能挺过去吗?”
塔塔也是一脸着急,“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托人去佟府打探一下。”
“对,对,你快去佟府,对了,将我库房的药材都挑出来,给佟府送去,问问他们还缺什么,如果我没有,我就去求皇太后、太皇太后!”伊哈娜急急道。
塔塔点头,“奴婢知道,你先别急,奴婢打听到,皇上派了身边的赵昌去了京郊,相信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伊哈娜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她在紫禁城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一个不介意她来自蒙古,为她着想的朋友,她不想失去。
塔塔上前抱住她,“格格,你要坚强,宁格格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
伊哈娜喃喃道:“真的吗?”
塔塔一脸肯定,“当然!宁格格一定不会出事的!”
……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也接到消息,手中的佛珠转动速度一滞,“天花!她既然沾惹到了。”
苏麻喇姑道:“听说是在京郊的庄子上得,现在佟府已经将庄子封了,就看她能不能闯过这一关了。”
“佟安宁!”太皇太后阖眸叹气,良久睁开眼睛,“佟府的人终究还是无福!”
佟佳氏在康熙二年崩逝,现在又轮到佟安宁。
苏麻喇姑:“奴婢倒觉得,是因为有主子和皇上的福气保佑,佟安宁才熬过了这么多年,她今年已经十岁,想当年,太医院的御医都推断她会早夭。”
太皇太后有些惋惜道:“她也是个好孩子,虽说胆子大些,却立了不少功,听说现在太医院忙的人痘法也是她提醒的,还有之前洪灾捐钱,这孩子有大善,可惜啊!天不留人!”
“谁说不是呢!”苏麻喇姑同样叹息道。
……
坤宁宫中,皇后赫舍里氏站在院中,遥望西边渐黑的天际,夕阳已经沉下,一抹黑暗从天际蔓延开来,将残留的血色云霞吞没,最后的余晖照在她脸上,面上常年不变的温婉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嬷嬷,你说本宫要不要去安慰皇上?”
喜嬷嬷恭敬道:“娘娘,依奴婢的愚见,这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如果皇上有所要求,您再安慰不迟。”
宫女红霜小心地跑进来,走到赫舍里氏身边,小声道:“娘娘,奴婢打听到,永寿宫的派人往宫外送了不少药材,皇上也知道了,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说,咱们要不要管?”整个后宫都是由赫舍里氏管理,对于这种联系宫外,擅自送东西的情况,赫舍里氏可以管,也可以不管,但是如果出事了,就是她担责了。
旁边的绿柳掐了她一把,“你都说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问娘娘如何做!”
“是奴婢错了!”红霜连忙跪下,她冲着赫舍里氏讨好道:“娘娘,佟安宁得了天花,就算是病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脸也毁了。”
赫舍里氏抑制嘴角的弧度,语气惋惜道:“是啊!确实可怜,女子没了相貌实在是太可怜了!”
喜嬷嬷同样惋惜道:“可惜了,不过如果救回一条命,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幸运了,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再者听说佟府也打算养她一辈子。”
赫舍里氏闻言,勾起嘴角,“那本宫就放心了,但愿她能挺过来,否则皇上会伤心的。”
……
住在德胜门的阿克丹家中,此时阿克丹老爷子中气十足地站在屋子外面喊话,“你这臭小子,到底说不说,宁儿让你找病牛干什么?”
房间里的莫尔根敲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当做没听见。
他白天才被老爷子揍了一顿,现在身上还疼着呢,再说自己也不清楚小外甥女让他打听病牛是因为何事,不过他觉得外甥女应该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因为在让自己寻找时,嘱咐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接触。
可是为什么小外甥女就得了天花呢?
……
其实佟安宁现在也慌着呢,因为睢县天花的事情,所以她不清楚自己身上是牛痘还是睢县的天花,为了保险,将自己的住的院子封了,莫尔根找到的那头病牛也让人放到隔壁院子里,防止被人私下处置了。
同时派人将整个庄子都进行了消毒,佟嬷嬷和秋嬷嬷都没有得过天花,所以不能在身边伺候,不过因为两人都是贴身接触她,目前在隔离中。
佟安宁前些天看过那头病牛,有八成把握确认是牛痘,也询问过喂养病牛的人,确实有三个有过发烧的迹象,也有人长了症状比较小的痘疹,因为症状小,没往天花方面想。
她也检查过自己身上,胳膊上有一个擦伤,上面有瘙痒感,有丘疹状的红点,不知道在哪里感染了,如果在庄子还好,若是在京城,说明天花已经在城中悄无声息地传播了。
而且自己身体一向不好,别说天花,就是牛痘,恐怕对自己也是一个考验。
想到这里,她更加难受了,还好自己从小生病到大,忍受力强于旁人。
就在她想着后续如何做时,外面丫鬟传话,说是宫里的赵昌公公来到庄子里。
佟安宁诧异,赵昌怎么过来了。
不过还是让人将人请进了屋。
赵昌向佟安宁躬身作揖,“宁格格,皇上十分担忧您,托我给您带了信!”
说完双手将信奉给佟安宁。
佟安宁接过信,看了一遍,啧啧道,“皇上表哥这个时候还训人,知不知道会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赵昌嘴角微抽,“格格,皇上也是担心您,而且让奴才带了许多药材,还带了两名太医前来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