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富察氏的样子,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
腊月二十八寅时,阿哥所。
胤祚下意识睁开眼,他才动,枕边的富察氏也迷迷糊糊的睁眼了,“贝勒爷?”
胤祚轻声道:“你继续睡!”
胤祚起身,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穿着整齐地踏出寝室。
宫人伺候他洗漱,等到洗漱完毕,就发现富察氏也已经下床,坐在梳妆台梳头发。
胤祚:“你不用随我一起起来,再睡一会儿。”
富察氏轻声道:“妾身已经嫁给贝勒爷,怎么能抛下贝勒爷,再说伺候您是臣妾的责任,臣妾在府中时,每天也是很早起来去给妾身的阿玛、额娘请安。”
胤祚想了想,“你今日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吗?”
说起这,富察氏欲言又止地看着胤祚。
胤祚见她这样子,眸中闪过笑意,故作不解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其实他就想知道额娘能忍到几时,没想到快过年了,额娘居然还忍着。
富察氏:“近些日子,妾身去给额娘请安时,觉得她精神不济,看着妾身的眼神,总感觉有几分……奇怪。”
也许是她看错了,堂堂大清皇贵妃怎么会哀怨地看着她呢。
胤祚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你天天给她请安,若是看你的眼神不奇怪,就不是额娘了。”
“贝勒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懂。”富察氏仍然迷糊。
胤祚走到她跟前,注视镜中的人儿,浅浅一笑道:“额娘因为身体缘故,平时比较惫懒,不喜欢让宫中的娘娘去请安,平时大多七八天才让一次的。”
“啊……”富察氏傻眼了,“那……那妾身……”
富察氏慌了。
皇贵妃连宫中嫔妃来请安都看不上,难道会看上她一个阿哥福晋的。
想起这段时间,她去给皇贵妃请安时,对方言行中的欲言又止和犹豫,顿时觉得脸越发热了。
富察氏两手捧脸,遮住眼睛。
哎呀!简直丢脸死了,亏额娘经常夸她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没有看出来。
想到她不仅没看出来,而且还故作大度地带着侧福晋他们去看皇贵妃。
富察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尖叫了。
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哈哈哈!!”胤祚将她抱住,克制不住地低笑出声。
富察氏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都不敢抬头了,耳根烧红一般。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胤祚清了清嗓子,恢复淡然的模样,“你不用这样纠结,额娘若是忍不住了,自会和你说。”
“哦……嗯?”富察氏先是应了一下,后来察觉不对,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听胤祚这意思,原来他不止想看她的笑话,也想看皇贵妃的笑话。
想到此,她眼珠子转了转,“贝勒爷,就不怕我告诉额娘?”
胤祚闻言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不想打扰你们婆媳之间的交流。”
额娘如果知道了,可不会对他客气,而且额娘平日最喜欢看他变脸色。
富察氏微微侧头,对胤祚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放心,只要额娘信您的这话就行。”
胤祚:……
……
辰时,佟安宁端坐在榻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富察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富察氏更加谨小慎微了。
佟安宁眉梢微蹙,神色担忧道:“富察氏,最近有人为难你了吗?还是胤祚那小子对你不好?”
“……额娘。”富察氏听到这话,眼眶微热,心中的愧疚此时快顶到嗓子口,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了,最终深吸一口气,“贝勒爷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佟安宁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太大张旗鼓了,现在两人成亲还不如一个月,小夫妻之间的感情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
接下来,佟安宁又和富察氏说了一会儿,在对方起身之际,最终佟安宁喊住了她,“富察氏,其实你今后这么频繁给本宫请安,你是嫁给胤祚,好好和胤祚过日子就行,我这边,嗯……五天……三天来一次就行,每天也不用太早,最好用完早膳再来更好。”
佟安宁原先说五天的,但是担心被宫中其他人知晓后,说富察氏不孝,改成了三天,这样她忍到胤祚出宫开府就好了。
“妾身遵命!”富察氏听到这话,抿起嘴角,维持面上温婉的笑。
至于揭六阿哥的底,富察氏虽然想看六阿哥的乐子,但是如果说了,岂不是告诉皇贵妃,她已经察觉对方的不自在,如果牵连到她身上怎么办。
见富察氏答应,佟安宁面上舒缓,松了一口气,临走前嘱咐道:“别忘了,三天一次,这么冷的天,就应该躲在被窝里,小小年纪,不用这么紧张。”
富察氏不住地点头。
等到富察氏离开,佟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珍珠,明天本宫就能睡个懒觉了。”
珍珠忍笑:“其实娘娘可以早点和六福晋说,我听琥珀说,福晋十分贤良,阿哥所的事务弄得头头是道,将阿哥照顾的很好,每日跟着阿哥寅时就起来了,若不是怕打扰娘娘,其实还能更早。”
“……寅时,年轻果然是好啊!”佟安宁嘴角微抽。
对于胤祚寅时起床这个习惯,佟安宁只能叹气了,谁让孩子大了呢,已经没有小时候的福利了,等到离了宫,入了朝,每天需要上早朝,也要一大早起来,从宫外赶到宫内上朝。
……
过完年后,康熙又开始忙于政务,其中比较紧要的一件事就是定于正月二十八的顺天府科场复试。
去年秋闱过后,顺天府乡试发榜,朝中许多官员的子弟名列前茅,很多部院大臣的孩子同样也考取了。
朝中气氛一片欢腾,岳兴阿也在榜上,佟安宁一开始挺高兴的,后来察觉不对,拿到金榜名单后,仔细调查了身世背景,发觉不妙。
其中有不少人是纨绔子弟,学问并不高,一些人只在认字水平,但是也被录取了。
这么说,此次考试就有猫腻了。
但是吧,纵观清朝的历史,科举舞弊这事太多,佟安宁也不清楚此次的影响有多大。
果然有考生当街张贴告示揭露考官利欲熏心,趋炎附势,不管文章优劣,只问钱财。
告示中,涉及到的朝廷官员众多,上到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左都御史蒋宏道,下到封疆大吏湖广巡抚都有。
而后江南道御史将此次的正副考官都给参劾了。
经过初步调查后,康熙为安民心,让礼部重新布置考场,举行复试。
也就是说岳兴阿还要再考一次。
而且因为岳兴阿此次也进榜了,即使考生接露的告示中没有佟国维、隆科多的名字,也有不少谣言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说岳兴阿此次能考中,也是靠作弊的,气的岳兴阿好几天都没睡着,连年都没有过好,一个劲的读书,就为了年后的复试能考中。
否则考不中的话,这盆脏水就泼到他们佟府身上了。
按照康熙的意思,年后正月二十八复试,这样的话不影响被录取的人参加会试,也能安民心。
第210章
二月初一,顺天府科场复试结束,康熙亲自批阅。
结果还是令他欣慰的,原以为那些舞弊的官员学子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只会写些字,没想到还是能写出文章的。
经过内阁九卿批阅后,考试结果三等以上的仍然参加会试,四等即令罢黜革名。
岳兴阿获得复试第四名,也算是为他正了名。
至于此次的主凶考官修撰李蟠则是遣戍关外,编修姜宸英病死狱中。
佟安宁听完处理结果后,一言难尽地看着康熙。
就这!
除了处理了两个参与的主考官,外面“檄文”公布的参与贿赂的官员富商一个没有处理,就是他们的子弟在确定成绩合格后,也都录取了,按理说不应该永不录用吗?
而且此次科举舞弊能产生,康熙也要但一部分责任。
主考的两个考官,先不提主考官李蟠,副考官姜宸英绝对有康熙的锅。
这位姜宸英,姜编修,佟安宁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对方经历有些特殊。
姜宸英乃是康熙三十六年的探花,而那位流放的李蟠则是康熙三十六年的状元。
探花不稀奇,主要是姜宸英考上探花时,已经七十岁了。
倒也不是说此人无能昏聩。
姜宸英此人在民间早有名望,善于写诗撰文,年轻时就成了举人,在民间有“名士”的声望,也经常在史馆帮忙,素有名声,经常为有名的学者、作者撰写序言。
按理说有这样的名望和才学,怎么可能到七十岁才成了探花?其实他也有些可怜,姜宸英在丁卯顺天首场时,曾经已经拟取第二了,因为和御史有间隙,被对方借由一些细小差错,将姜宸英排除在外,后来明珠的儿子纳兰性德向姜宸英求学,明珠的总管安三经常加借姜宸英的名义谋取私利,姜宸英知道后,就与明珠家决裂了,也因为此,屡次考试不得志,一直到古稀之年才成了探花。
佟安宁觉得老人家有真材实料,性子也坚决,康熙录取对方也没事,对方素有名望,也可以成为一则美谈,但是去年七十二的姜宸英已经是老掉牙的年纪,不适合成为监考,走一下都要抖三抖的年龄,放到后世,都要吐槽康熙压榨老人了。
此次科举贿赂案被揭露后,姜宸英被投入大牢没多久就病死在牢中。
许多人都认为姜宸英是被连累的,如果对方不是性子执拗,不肯同流合污,许多年前早就考上科举了,认为姜宸英是蒙受不白之冤而死,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李蟠这个主谋,按理说,应该处斩,可是仅仅是被流放到关外戍边。
康熙察觉她的眼神,长眉微挑,“你这是什么眼神?”
佟安宁:“科举舞弊案就这样结束了?李蟠只是流放到关外?这公平吗?”
“公平?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当然是参与此次舞弊的官员和学子都要受到惩罚啊,所有人不能放过。”佟安宁皱眉道。
康熙:“你可知此次牵涉到多少人?再说参与考试的学子并没有作弊,只是李蟠也只是在开考前收了点好处而已。他们并没有找枪手,或者作弊。”
对于负责科举考试的官员,经常会有学子或者学子的父辈去套近乎,给好处,遇到这些事情也无可厚非,他也能理解,但是李蟠的胆子绝对没有那么大。
佟安宁闻言,冷嗤一声,“呵,如果我知道考试必过,随便写写就行,也不会找枪手或者抄答案。”
康熙:……
这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处理事情不能非黑即白,而且事情也不是佟安宁想的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