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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佟安宁命人传出她养病的消息,不打算招待官员命妇。
二阿哥听到消息,带着礼物前来探望。
佟安宁下了床,在外间接待了他。
二阿哥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有些担忧道:“皇贵妃的病情可严重?”
“咳咳……老毛病了,时不时病一遭来提醒我,你不用担心,若是哪天真没事了,我还不熟悉,说不定到了回光返照的时间。”佟安宁玩笑道。
“皇贵妃莫要开玩笑,皇贵妃定能长命百岁。”二阿哥认真道。
佟安宁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她不长命百岁,只求安稳度过余生。
“二阿哥,此次跟着皇上南巡,可满意你一路上看到的景象。”佟安宁随口问道。
二阿哥:“山东灾荒已解,一路官员百姓歌功颂德,皇阿玛万分高兴。”
佟安宁眸光微闪,嘴角微勾笑了笑,“二阿哥这话说的有意思,不过马上就要南巡结束本宫听说平妃最近十分喜欢河道总督张大人的女儿,打算将其带到身边当女官。”
其实珍珠听到的传言是,平妃有意让张淼嫁到赫舍里家。
没送进二阿哥府上,倒是让她奇怪。
佟安宁不知道的是,不是平妃没有这个心思,而是二阿哥拒绝了。
二阿哥闻言抿了抿唇,“皇贵妃听岔了,今早遇到张大人,说是家中老母病了,张夫人和张小姐回去侍疾了。”
佟安宁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昨日和皇上吵嘴,心情有些不顺,差点吓到张夫人和张小姐,原想过几日养好病,再宣他们好好道歉。”
二阿哥:……
所以皇贵妃这是直白告诉他,昨日缘由在皇阿玛,不是因为赫舍里氏和佟佳氏之间摩擦吗?
二阿哥:“……敢问皇贵妃,您和皇阿玛因为什么吵架,胤礽能帮忙吗?”
“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戳了皇上心窝子的话,揭了山东繁荣的假象,还有皇上心中八旗精兵的幻想……剩下的一点点,就是我的事情了。不过你放心,昨日我和他已经休战了,在我养好病之前,暂时不计较这些。”佟安宁微微笑道。
“胤礽佩服皇贵妃!这些话理应胤礽来说的,让皇贵妃承受了皇阿玛的怒火。”二阿哥有些愧疚道。
“看二阿哥这话说的,我是皇贵妃,还是有劝谏之责的。”佟安宁闷声咳了两声,轻声道。
虽然未来赫舍里氏和佟佳氏可能会对立,但是不代表她现在要和二阿哥老死不相往来,说实话,她并不希望真的发生“九龙夺嫡”那样血雨腥风的事情。
二阿哥上午离开,下午的时候,平妃前来探病,佟安宁这次没有下床,而是倚靠在床边,望着平妃,“平妃能来看完本宫,本宫心中甚慰,只是本宫身子虚,不能下床,来人,给平妃看座。”
宫女搬了把椅子,平妃轻轻坐下,面露关切:“臣妾听闻皇贵妃生了病,急的睡不着觉。不知皇贵妃现在病情可好?”
“本宫无事,平妃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佟安宁是用帕子掩着唇不停地咳嗽,弱弱地靠在床角。
“娘娘这样子,让旁人知道还以为是臣妾害了您。”平妃语气担忧,面上带着两分委屈。
“本宫的身子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情况,平妃与其说这些关心话,不如老实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要随便惹麻烦。”佟安宁瞥了她一眼。
“臣妾身为妃子,自然不敢违反皇贵妃的命令,只是今日,皇上听闻皇贵妃病了,命臣妾代皇贵妃招待朝臣命妇。”平妃起身,神情带着小惶恐,可是眸子里却藏不住得意。
或许是她故意露个佟安宁看的。
佟安宁看出她的意思,嘴角微抽,语气淡淡道:“既然这样……咳咳……本宫也轻松了,平妃就替本宫忙一段时间吧。”
等到平妃离开,佟安宁斜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珍珠见她这样子,心疼道:“娘娘,你若是伤心,就发泄出来吧。”
“生气?”佟安宁抬眸疑惑地看了看,“我生什么气,有人愿意干活,我巴不得呢,不过对方那态度,确实要生气吧。”
佟安宁抱起被子,若有所思道:“珍珠,你说我能不能再爆皇上一张卡?”
“啊?”珍珠发应过来,“不能吧。”
皇上心甘情愿地给上一张卡,其中夹杂着不少愧疚,所以在偷听到主子的话后,为了哄主子,才给了银卡。
短时间内,除非发生大事,应该不会愿意交出第二张卡。
珍珠哄道:“娘娘,咱们来日方长,剩下的卡等到过段时间再弄。”
“算了,适可而止,本宫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暂时放过皇上了,这两天,正好大家都歇歇,若是平妃那边难为你们,不必忍着,打回去就好,反正本宫现在心情不好。”佟安宁随口道。
珍珠笑道:“娘娘放心,咱们承乾宫的人骨头没那么软。”
……
四月底,南巡结束,同时,为了让山东民生尽快恢复,康熙蠲免山东的地丁钱粮,历年积欠的赋税也予以免除,回程时,御舟路过山东时,沿岸有不少百姓叩谢,看着他们褴褛的衣服,还有蜡黄削瘦的脸,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自发过来的,以山东那些官员的面子工程,是不愿意组织这样的底层百姓前来迎接的,对于许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来说,康熙这道举措,是真的施恩在他们身上。
康熙站在甲板上,向沿岸的百姓招手,顿时又是引起一阵欢呼声,有些人甚至都喜极而泣了。
佟安宁站在康熙身侧,刚要开口,一口凉风灌进她的嘴里,不由得咳了两声,微微侧身挡住了风,轻声道:“皇上,其实百姓挺容易满足的,他们一辈子所求无非就是吃……活着罢了。”
佟安宁想说“吃饱穿暖”,可是对于古代绝大多数贫苦百姓来说,这个愿望太奢侈了。
“他们是人,绝大数不懂政治,不懂学问,不识字,只知道皇上是他们的天,官老爷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山,但是懂得感恩,知道谁对他们好,也请您多善待他们……唔唔咳……”佟安宁强制压抑嗓间的咳嗽。
都四月底了,她这次的病还没有好,看来真是老了。
“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康熙接过梁九功手中的斗篷,给佟安宁披上,“朕有眼睛,有耳朵,你不用担忧这些。”
佟安宁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到两岸的百姓,“皇上,您觉得等到下次南巡,他们的日子会好吗?”
“会好的,朕派人看着呢,山东这群官员若是再猖狂,朕绝不绕了他们。”康熙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佟安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山东水旱连年那段时间,山东巡抚走马观花地上桌,也没见后面的人长教训,所以,还是那句话,等着瞧吧!
“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如果情况不好,臣妾可不会和您客气,如果到时候山东仍然如旧,虽说官员有错,但是也是您纵容的。”佟安宁轻笑道。
康熙:……
对于佟安宁这话的真实性,他毫不怀疑。
……
五月初一,康熙回到紫禁城。
茉雅奇和那苏图他们经过紧赶慢赶,终于在端午之前回到了紫禁城。
这次他们回来,带回来许多沙俄特产,还有许多宫廷礼服和首饰,茉雅奇给宫中熟悉的娘娘都送了一件,连皇太后和苏麻喇姑都有了。
皇太后他们直呼茉雅奇胡闹,她们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能穿这样的西洋裙子,不过还是乐呵呵的收下了。
寿康宫中,皇太后、苏麻喇姑、伊哈娜、佟安宁坐在正厅中,含笑看着茉雅奇说沙俄宫廷的趣事。
“皇玛嬷,您早知道吗?沙俄还有欧洲那边的王位继承制度有些特殊,奉行一夫一妻制,情人或者侍妾生的孩子会被打成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如果和国王离了婚,如果国王见异思迁,不承认前妻的孩子,即使是嫡妻的子嗣也可能会被打成私生子,失去继承权。”茉雅奇叹息道。
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也是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么薄情的皇帝,连自己的孩子都容忍不了。
茉雅奇嫌弃道:“茉雅奇搞不懂,怎么连和离的妻子也会这么残忍,咦!”
佟安宁:“国情不一样罢了,你此次在那里,应该没有人欺负你吧。”
“没有啊!我可是皇阿玛的公主,彼得皇帝对我们十分热情,还邀请我们再去呢。”茉雅奇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是好的,宫廷也如紫禁城这般勾心斗角,但是那边前朝和后宫分的没有那么清楚,说有规矩也有规矩,说没有规矩也没有规矩,情人有时候都敢向王后叫板,简直让人瞠目咋舌。
还有居然有人向她自荐枕席,还不止一个人,那苏图听到后,差点将人揍死了,后来知道也曾女子向他自荐枕席,不过被那苏图拒绝了,也没敢和茉雅奇说。
伊哈娜:“你还是算了,你这次出去,我们这群老人在家是担惊受怕,老实在国内跑跑就行,别出去了。”
皇太后赞同地点头,“本宫听说沙俄那边不是冰,就是雪,比蒙古难受,你就不要去了。”
茉雅奇闻言,哀怨地看着她,“皇玛嬷,茉雅奇也不是自己喜欢去的,天寒地冻,足足万里,都怪皇阿玛。”
“……”皇太后愣了一下,指着她发笑不已,“你这丫头,别以为本宫不了解你,如果不是你愿意,随便来个头疼脑热,皇上还能押着你去。”
听了这话,茉雅奇心道坏事,转头就看到佟安宁冷飕飕的目光,顿时缩了缩脖子。
见她一下子变成了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乖顺,伊哈娜和皇太后还有苏麻喇姑纷纷笑了起来。
佟安宁磨着牙,阴阳怪气道:“皇太后说的没错,咱们堂堂大清八公主,那可是能上天的猴子,别说本宫,恐怕就是皇上都扯不住她。”
众人大笑出声。
茉雅奇噘着嘴,直跺脚,“额娘!”
“干嘛!”佟安宁瞪了她一眼。
“……嗯嗯嗯……我错了。”茉雅奇将自己扭成麻花,上前扒住佟安宁的胳膊,用头小心蹭着佟安宁,“额娘,您想我没有?我可想死您了,特别想。”
佟安宁继续绷着脸,巍然不动。
伊哈娜他们就乐悠悠地看着她们母子俩闹腾。
……
从寿康宫回来后,佟安宁一路上没理茉雅奇,无论茉雅奇如何装傻卖痴、扮鬼脸,佟安宁那边持续一张冰脸。
茉雅奇哄了一晌午,佟安宁态度好不容易有些松动,谁知道乾清宫来人了。
茉雅奇只能暂时离开。
等到人离开,佟安宁松了一口气,转身往榻上一趟,让人上了一个果盘,慢悠悠地吃着。
小夏子:“奴才看主子没有生气,怎么还在公主面前板着脸。”
明明回来之前,可想着了。
“老糊涂!娘娘那是敲打格格,如果这次不让格格长记性,后面你不怕公主真的不通知一声,飞天上去。”珍珠没好气道。小夏子恍然大悟。
珍珠没理他,小夏子当然懂,就是为了找话说。
小夏子:“主子,那您留给格格的金牌要不要告诉她?”
“本宫现在伤心着呢,没那个心情。”佟安宁懒洋洋地塞了一块甜瓜。
小夏子:“可若是公主知道了怎么办?”
佟安宁:“东西在本宫手里,知道有用吗?”
珍珠捂嘴笑道:“娘娘英明!”
……
茉雅奇那边,简单地给康熙说了在沙俄宫廷的经历,还有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聊了两刻钟后,梁九功给二人续上茶,然后恭敬地站在康熙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康熙抿了一口茶,用帕子擦了擦胡须上沾染的茶渍:“说完这些国事,咱们父女二人聊些轻松话题,听说自你回来,你额娘不怎么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