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描述活灵活现得有些滑稽,但道理是那个道理。
池竹西回忆起昨晚在日记本上并不算和谐的对话,池淮左只是提了一句有没有收到他留下的东西,确认后便没有继续展开。
所以应该就是指的那些东西没错。
“如果他说的是……王邱手里那份遗嘱的内容呢?”池竹西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好说,这件事的每条线索都太怪了,感觉串是能串起来,但是就是差点意思,我得再想想。”夏实没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她重新拿起筷子拨弄起饭菜,“还是说说蔡闫。”
经过和池淮左的交谈后,蔡闫在池竹西这里的可疑程度远没有池樊川来得高,但他给不出劝说夏实的东西,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问:“你还是觉得蔡闫有嫌疑?”
“没办法啊,目前看来她受益太大了,哪有这么好的馅饼,我这么乐善好施一美女怎么就捡不到。”
“可你也说蔡闫就是一个花瓶,况且池淮左并没有提到她……”
“那二愣子脑子当然没你夏姐转的快,不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没事,接着查呗,搞不好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那种类型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我们缺少东西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夏实放下筷子,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证据,证据,还是他妈的证据!”
“能找到他家暴的证据,池淮左遗产大概率就是你的,能找到他动手的证据,你直接梦想成真,说不定还能反向砍他几笔。”
“我对他的财产并不感兴趣……”
“先定一个大目标嘛,那个谁说过,先赚他一个亿!没有这样的决心你要怎么鼓舞人心呢?我夏实可吃这一套了。”
撂下豪言壮语,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起身前瞥到什么,若无其事说:“坐好了,手扶在桌上,听我说点惊悚的。你知道余陶一直跟着你吗?”
池竹西没问她怎么知道余陶的,她毕竟调查过他。
他闷声道:“知道,在我背后靠边的位置坐着,一直在看着我们。”
夏实挑眉,惊讶道:“可以啊小伙子,后脑长眼了。”
“不用管他。”
“也不能这么说,以前霸凌过你的人,现在还狗狗祟祟跟踪你,怎么听都不太安全。”
“没关系。”
“不,有关系。”夏实笑眯眯,“我劝过你,最好找个保镖,你没听我的。”
池竹西摇头:“我不想引起容岐和安女士的注意。”
“对,余陶的作用就在这里——把这件事告诉高集,甭管你信不信他,即使申请不到人身保护令,高集也一定会注意你的安全。他对你老愧疚了,又是熟人又是警察,关怀一下咱祖国的花朵也不会让人怀疑。”
夏实背起包,这次真的打算离开了,池竹西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和夏实通口气。
他说:“下午放学我打算去池氏集团西浦区分部,你有没有池樊川秘书的联系方式?”
夏实的脚步顿住:“你是想找池樊川,还是想去找那堵薛定谔的墙?”
“都想。”
“我就不拦你了,但作为曾经接过无数桩冤大头case的金牌律师,容我提醒你两句。”夏实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池竹西的手机立刻发出短促的短信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见池竹西存好号码,夏实收起手机,认真说:
“不管遇到谁,不管你们在聊什么,不管对方多诚恳,你有多心动,池竹西——绝对不要答应别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池竹西听见她叹了口气。
“对上池樊川那种资本家,你根本无法预计自己要付出什么,那个东西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筹码」,而是「代价」。”
第20章
池氏集团西浦分部大楼,秘书处。
走廊上不少抱着笔记本电脑穿行的人,用来隔开行政总裁办公室的房间此刻玻璃门紧闭,秘书的办公桌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居中则摆放着一套奢华舒适的沙发和茶几。
池樊川的秘书将热茶轻轻放下,茶杯中溢出白汽,瓷杯贴合茶几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稍等,池总的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秘书脸上挂着挑不出错的礼仪浅笑,不动声色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书包放在一边,厚实外套里套着四中校服,拉链被拉到最上面,脖颈后的黑发埋进去小撮。少年微侧着头注视着落地窗,窗外,被玻璃窗覆盖表面的数栋写字楼仿佛投身熊熊烈火中一般,眩目又刺眼。
金色的余晖在离他腿边干脆截断,于是他便处于光影交界线,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湿润的阴沉。
就气质而言,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池樊川的儿子。
“突然拜访,辛苦您帮忙安排。”池竹西突然说。
秘书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露出公式化微笑:“没有的事情,池总也一直想见您,只是碍于公事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听到您来过来后立刻让我推掉了后面的行程。”
“我听说他不怎么来西浦这边。”池竹西并不看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向外探了一点,被夕阳晒到后又立刻收了回去。
秘书叹息:“这边一直是小池总在打理,新的项目也是他在跟进,池总一直没插手,怕影响到他,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