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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醇却是快要吐魂了,手忙脚乱在阎浮身上一顿摸:“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阎浮笑了一声:“如果我消失的话……”
  “不行!”夏醇揪住他,声音都颤抖了,“我不许你消失。”
  阎浮捉住他的手:“还记得我说过吗,不斩断其因缘,便无法超度。这里不单是一个鬼的怨念,是数个亡魂绝望的聚合体。我被封印的太久了,以现今的力量,这九道鬼首狱门支撑不了太久。”
  话音刚落,便传来重物被击碎的闷响。夏醇感到手上一片冰凉,他转头看向崔江树道:“神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崔江树僵直地看着铜门上青面獠牙的兽首,宋巡趁他出神,把童维拽到身后护住,将刀横在崔江树的脖子上:“虽然我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但似乎这件事很重要。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快把实情讲出来吧。”
  宋巡手上很是用力,崔江树的脖子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神父微微仰起头,淡淡地说:“杀了我吧,我没什么可忏悔的。但是我要警告你,如果我死了,这里的人全都活不了。”
  宋巡眉头一紧,看向四周,其他人脸上的神情证明崔江树并非危言耸听。
  鬼首铜门接二连三被撞毁,阎浮淡淡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那团黑影,将藏在黑暗之中的因缘找出。”
  夏醇:“进去之后……那你呢?”
  阎浮看着他:“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通道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随着最后一道门四分五裂,浮在空中的浓云卷起,变回鬼鸟又飞落在阎浮肩头。
  众人面前出现一个涌动的黑洞,仔细看去其实是数不清的怪物组成。它们是影子,也是影子的一部分,每张脸上或哭或笑表情各异,攒动之间发出哀嚎恸哭,凄惨骇人。
  一道裹挟着灵力的剑气激射而出,从暗影之中穿过,一团团黑色粘稠的物质溅射到四周墙壁上,下一秒全都变成怪物,动作飞快地从四面八方攻来。越过阎浮的一刻,这些黑漆漆的个体又迅速合拢,恢复成巨大的黑洞,仿佛怪兽的巨口,张开的一瞬间便将附近的人吸了进去。
  夏醇见识过金色巨剑的厉害,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够分裂再合体。即使在它的背面,夏醇还是感受到了强大到恐怖的吸引力,先是体内的力量被抽空,紧接着身体也被无形的手拖向黑暗。
  除了进到里面去找寻本源,看似别无他法。阎浮将剑交给夏醇:“如果……”
  “没那么多如果,”夏醇拒绝接过他的剑,态度极为坚决,“我不许你进去。”
  阎浮眸光如水:“舍不得我?”
  这时候还有心思逗他,夏醇咬牙道:“再想想别的办法。”
  阎浮摇头:“放心,我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一定会想办法出来。”
  夏醇拉着他不放,不肯冒哪怕一星半点风险。焦虑之际,他突然说:“阎浮,抱歉。”
  阎浮脸色一变,以为他要代替自己进去,当下便将他拥进怀里:“不行……”
  但夏醇却把手探入他的衣摆,阎浮倏然一怔,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夏醇扯下那串念珠,拼尽全力丢入那团黑暗之中。
  念珠瞬间便被黑暗吞噬,没过多久,自黑暗中心出现一团白色光点并越来越大,像是光爆一般将黑暗淹没在刺眼的白光中。
  黑暗爆裂成无数碎片,所落之处宛如墨滴,晕染铺展开来,所过之处开花一般旋转出诡异的色彩,墙壁上出现教堂彩色玻璃和壁画,圣母笑容诡谲滴下血泪,天使面目狰狞露出獠牙。
  眼看这一片鬼气森森的光影就要流淌到夏醇脚下,阎浮合眼入定,身体如承受千钧重压,脚下地面裂开一道道深痕。条条根须从虚无中生出,在夏醇身织成一堵墙挡住光流蔓延。
  夏醇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一颗心七上八下。阎浮该不会是因为他把念珠丢出去生气了吧?
  蔓藤墙壁的另一边,幸存者们还在抱着通道里的石柱哭喊,崔江树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忽然有个年轻的声音笑了起来:“神父,你想我没有?”
  夏醇第一反应,这话是童维说的。宋巡也是一样,立刻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童维目光呆滞已经吓坏,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宋巡皱了皱眉,单手把他搂进怀里,童维像是受惊般挣动了一下,等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宋巡时才安静下来,默默流着眼泪环抱住了宋巡。
  一阵清脆的笑声过后,那声音又欢快地说:“神父,你喜欢我的味道吗?”
  包括崔江树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他的腹部,那声音正是从他的腹腔里发出来的。他愕然倒退,在肚子上狠狠抓了一把,引出一串笑声。
  童维止住眼泪,惊愕不已:“童续……是你吗?”
  崔江树终于无法再保持冷静,失控地叫着朝周围的人扑去。众人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神父,没有一个敢靠近过去。那声音还在用一种饱含调侃的腔调说着:“神父,今晚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吗?我很想你,想你的声音,想你的拥抱,想你炙热的口腔和坚硬的……牙齿……”
  阎浮像是一幅画,没有任何反应,唯独从他脚下生出的根须还在源源不断地蔓延。夏醇捏了一把汗,从怀里掏出烟杆塞进嘴里,默默念着佛祖保佑,吐出一口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