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喝的嘛……”杜氏跟着撅着嘴喝了,笑着。
叶瑾也跟着笑:“是、是。”
长平君端了架子,叶瑾夫妇二人更难把他当儿媳看,戚栖桐说要进宫,他俩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戚栖桐,人走远了才觉得不对。
杜氏身边的巧嬷嬷敢说:“这可不成啊,没规矩啊,君上腿脚不好,跪着也不行?没敬茶,也没换称呼,还是大将军、叶夫人地叫,他是来这做媳妇还是当主君啊?”
“可不能胡说!”杜氏斥她,“君上什么身份?”
早有宫里的主管曾私下交代,君上嫁与叶家,不可委屈,他不会冠夫姓,也仍是凉州主君。
巧嬷嬷知道这些,但还是苦了脸,她瞥到边上捧脸笑的叶望璇,脸更苦了:“小姐别学,侍奉公婆可不能一点规矩也没有!”
杜氏叹气道:“也不知道这傻丫头笑什么,从吃早膳到现在了,没停下来过。”
“嗯?”叶望璇回过神,看见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日君上的喜服真好看!”
巧嬷嬷逗她:“小姐这是想嫁人了?”
“哎呀嬷嬷你说什么呢!”叶望璇先恼,很快眼前便浮现出一个人影,接着脸便红了,躲到杜氏身后不肯露头。
夫妇俩对视一笑,半是无奈,都是想到了叶清弋这门混乱的亲事,想着之后女儿的婚事,还是得按仪制来才好。
不只他们,叶清弋也觉得敬茶的时候,戚栖桐表现得太过生疏了,可他深知这场婚事是怎么来的,很多事强求不得,而戚栖桐,则是完全想着别的。
“听说之后要换宅子,就在隔壁,现在还在改建?也快了吧,届时本君一人过去就好,你留在叶府。”戚栖桐还有退路,大不了回烟澜园。
这会叶清弋正把戚栖桐背上马车,听到他这么说,差点忘了把人放下,但他没说什么,在戚栖桐身边坐下,道:“新宅子很大,一个人岂不浪费?”
马车上垫着软垫,备好了手炉,八角盒里还有果脯糕点,叶府的人做事妥帖,戚栖桐对着这些好意,没法子再说拒绝的话,“不共用一个厢房也行。”
“但是我最多在上京留一个月,之后我就要回凉州。”
戚栖桐想着,叶清弋求娶他就是为了打消皇帝的猜测,娶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叶清弋目的达到,他也配合着完婚了,够了。
叶清弋道:“我已经跟我爹娘夸下海口,说我们两情相悦了,你真想走,我当然要陪你回去。”
戚栖桐看他一眼:“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另外,你不必陪我,我不需要。”
叶清弋不服:“可是在武威城,我也配合你——”
“——如今这个局面是谁造成的还要我说么?”戚栖桐打断他,语气并不严厉,但话里的责怪却是显而易见的。
叶清弋不说话了,靠在车壁上,细密的睫羽垂下来掩去了眸中的情绪,看上去有些可怜,戚栖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种想法。
只见叶清弋蹭一下坐直了,笑着:“你怕我们叶家待你不好?我爹娘都快要把你供起来了。”
戚栖桐愣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房里的布置不合心意,还是下人看不顺眼?”
“不是!”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牛头不对马嘴地到了宫门,下了车还没消停,前面宫人领着,后头两人还拌着嘴。
“你看过聘礼么?那些铺子田产,保你在上京养尊处优一辈子。”
“我在凉州难道就会被饿着么?”
“凉州吃食也太辛辣了,你身子不好,要好好在上京养着。”
“是你吃不了辛辣的东西才这么说罢?”
说到激愤处,戚栖桐甚至扭了身子跟身后的叶清弋辩,叶清弋瞧见他鼻头轻皱的模样,突然没了话,无声地笑了。
无亲无故岂会拌嘴,一来我往地争才显得熟络,两人这幅模样全都落在了季亭眼里,让他行礼慢了一拍。
身边的梁守成反应还快些,问候过了叶清弋,还给戚栖桐行了大礼,伏在地上,脸都看不见。
叶清弋没听到戚栖桐说话,低头看去,发现戚栖桐面若冰霜,正冷冷地睨着梁守成。
他摇着轮椅缓缓过去,车轮抵着梁守成的头才停,声音很冷:“恭贺梁大人升官。”目光似有若无地瞥过季亭。
梁守成立刻说道:“君上言重,不过是寻常调动罢了。”
戚栖桐冷笑:“想来并州也是幸运,去年年初凉州那场瘟疫没有波及到并州,要不然梁大人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进京,出任户部尚书了。”
梁守成头都不敢抬,笑起来勉强极了,“还是多亏朝廷赈灾来得及时。”
“你——”
“君上。”季亭出声打断了戚栖桐,他恭敬地低着头,劝道:“皇上还等着君上和叶大人。”
边上的公公也在帮腔,戚栖桐没再说了,摇着轮椅后退,让叶清弋带他走。
戚栖桐难有咄咄逼人的时候,叶清弋管不住好奇心,“你跟他有仇?”
正好到了御书房,戚栖桐不答,叶清弋也没有追问,不过有了这一个插曲,戚栖桐眼见的白了脸色,可建光帝眼拙得很,非说他气色不错,这场婚事结得好,还说他们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