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戚栖桐坐得再正,也免不了身子左右摇晃,肩膀就挨着叶清弋的胸膛,他控制不住,总往叶清弋身上挤。
如今同心佩都给出去了,背地里姿态亲密些也是情理之中,但当初可不是,戚栖桐白他一眼:“难道当初你就是真心娶我么?”
眼看着叶清弋怔住了,戚栖桐轻哼,他就知道,谁曾想叶清弋不服气,直说万一是呢!
万一?戚栖桐转过身去跟他面对面,拍拍他的脸,正想让叶清弋不要乱说,又想起邓栎醉酒后告诉他的事,便双目凝神,问他:“寒池,你救了我,为什么?”
他知道了!叶清弋有一瞬间地慌张,但他很快一本正经地说:“人命关天,当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落水,我都会救的。”
“不对。”戚栖桐蹙眉。
叶清弋紧张:“怎么不对?”
戚栖桐直起腰,摆出长平君的架势,严肃地看着叶清弋,“既然你肯屡次三番救本君,就说明你不厌恶本君,那你为何要强行求娶?”
叶清弋傻眼:“你原来……觉得我讨厌你才这么做?”
戚栖桐仔细想想,又觉得奇怪,如果只是因为讨厌……也太大费周章了。
想要让皇帝放下戒心,娶他,并不是个一劳永逸的选择,反倒是叶清弋自己给自己带来一个“大麻烦”。
他一早就注意到叶府中各处填平了的台阶,院里的门槛都拆掉了,还有毗连叶府的新宅,最重要的,叶清弋毁了自己本该有的姻缘。
戚栖桐想不通,是因为他不敢相信那唯一的可能。
也不是毫无端倪,他对叶清弋坏得很,又打又凶,换作旁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可是叶清弋没有,他忍下了所有的苛责,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若说他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谁不乐意心爱之人对自己早就情根深种呢?
戚栖桐悄悄弯了腰,默不作声地靠进了叶清弋的怀里,用眼睛说话,似春日里待放的花苞,只等那股风。
叶清弋这股风不开窍,只见他微微一笑,手一扬,拍在了戚栖桐腰上:“你不会以为我早就喜欢你了吧?”
戚栖桐被拍得颤了三颤,太阳穴也跟着跳了两跳,他皮笑肉不笑:“嗯?”
叶清弋没眼力见地很,手指在戚栖桐下巴上抹了两下,笑得风流:“但要说一点也不喜欢……也不是,毕竟君上生得俊美无俦。”
啪一声,戚栖桐拍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车停了,下去吧。”
要下车了,叶清弋将他背起来,故作不解:“怎么突然生气了?”
“生气不至于,”戚栖桐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颈,“你的喜欢实在太肤浅,还是别了,色衰爱驰,本君过几年就老了。”
叶清弋笑着地跳下车,背着戚栖桐往草地上走,扭头说道:“你老成老头我也喜欢。”
“闭嘴吧。”
乱说一通,戚栖桐都忘了方才他们说到哪儿了,叶清弋还记得。
他故意插科打诨,岔开了话题,不敢再戚栖桐面前承认他的一往情深,延续一世的情意,说出来太骇人,生怕将戚栖桐吓住。
再说了,情深不在嘴上说,要看行动的,叶清弋剥开的橘子都放到戚栖桐面前,让戚栖桐吃早上出城买的包子,自己则闻着油香吃干粮。
“叶大人,喝口水吧?”
叶清弋接过,先递给了戚栖桐。
“叶大人,这还有。”
叶清弋这才正眼瞧了身后蹲着的人,“你是……于子轩?”
邓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嘻嘻地点头:“是的大人,他就是于子轩!”
也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此次微服出行,走的是老带新的路子,叶清弋从步兵营里挑的除了行事干练的老人,还有邓栎选的新人,这个于子轩就是邓栎特意挑来的。
听说是个手脚勤快的新兵,这会叶清弋见识了,见他及时递来水壶和洗好的苹果,比邓栎都细心许多,“你看看人家。”
邓栎发出呜呜声不敢争辩,戚栖桐敢,他喝完了水就怨叶清弋,“你看看人家。”
看上司吃瘪,邓栎心情大好,上司不爽,给了个脑瓜崩出去,“乐什么?派出去探路的人呢?情况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叶清弋严肃起来,他遥遥望着小道尽头的密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刻的荒郊野岭不同,他们要去查的东安县是个十分富庶的大县,南来北往的走商让东安县这个小地方的繁华程度媲美都城。
它的位置十分特殊,往北是上京城,往南就到了二皇子的封地,与二皇子有关,这里没有什么猫腻是不可能的。
再说东安县富庶,当地县衙门里的官位就是肥差,官差不敢怠慢的,这样都能起贼寇,其中必有隐情。
邓栎道:“东安县不少百姓都听说过匪贼出没的事,但往官府里打听了,都说不知道,叶大人,会不会只是流言啊?”
叶清弋没回答,心想,那批匪寇如果真的跟赃款有关,那么他们不敢放肆造乱的原因也就可想而知了——太子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叶清弋吩咐道:“继续查,务必要找出匪贼的踪迹。”
接着,他展开地图看了行程,心道,他们这一路走得实在太慢了,要想在天黑前赶到东安县,接下来就要紧着点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