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嘉不知赵瑾布了阵,本想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渔翁之利,岂料竟然有一路孜州守备军冲着他就来。他看着对面的阵势,估摸着也躲不过去,干脆带着部下迎了上去,准备来一场血战。
可程新忌却只是带着人将他们半围住,并不出刀,乌蒙嘉不明就里,被他们逼着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个巨型的阵。
程新忌便在此时霍然出刀。乌蒙嘉带头迎上,可他从未与程新忌交过手,并不知晓他的打法,一时未适之下只能以退为受,竟然被他逼得一直后走。
阵口就在眼前,乌蒙嘉想到巴图苏也在里面,想着不如就此一搏,便也从空缺处入了阵。程新忌终于将这虎视眈眈的另一匹狼送了进去,当即再不多想,转身跟着进了八相阵的缺口。
巴图苏在一干步兵的枪下游走着,他的目光数次注意到那正在反复变化的军旗,心知只要制住了这舞旗之人,那么这个阵便能分崩离析。
他在躲闪着枪头之时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忽听到身后的方阵之外有乌蒙嘉的声音传来,正大声叫着他。
纵然他之前与乌蒙嘉大打出手闹僵了脸面,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乌蒙嘉能够信任。
巴图苏故意涉险地露出破绽,步兵们果然来攻他这暴露出来的弱处,他利用着这难得的机会一刀而来杀招,当即毙了离得最近的一人,从他手中收下了一支枪。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步兵们些微混乱,赵瑾见状赶紧再调阵型,巴图苏强硬地抓紧了换阵时的缝隙,硬是从一干围困中挣脱了出去,与陷在另一边的乌蒙嘉碰了头。
“怎么出去?”乌蒙嘉大声地问。
巴图苏的目光盯着正中间的那面旗,他说道:“杀了赵瑾。”
乌蒙嘉看着左右变化的方阵,一面还对付着孜州守备军的出刀,道:“不可能,根本进不去。”
“能进。”巴图苏看着他身后跟着的车宛部下,说道:“强行进,让你的人去前面开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乌蒙嘉招手让部下们突击,巴图苏又道:“你也去。”
乌蒙嘉眼中一寒,却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加入了突击的队列。
场面愈发混乱不堪,赵瑾在脑中迅速推演着阵型的下一步变化,宣揽江看着方阵里这乱成一团的厮杀,心焦地看了看赵瑾。
他担心赵瑾会在心乱之下推演出错,即便在这之前,赵瑾已经稳定推进着阵型长达了半个多时辰。
不断有人殒命于乌蒙嘉一系人的刀下,赵瑾的心也渐渐收紧,她没想到对手竟能负隅顽抗这么久,抓紧算着还能从哪个方位排兵来阻止这一切,心急之下手中的军旗不受控地舞向了另一个方位。
不好。
宣揽江大惊失色,正要出动自己的这面旗来补,可在那个方位,阵队已经开始变化了。
一条巨大的缝隙就此暴露在了乌蒙嘉几人的面前,赵瑾赶紧再换旗位来调整,可走错一步之后,再要挽回并非再行一步就能做到。
巴图苏趁着这个机会冲了过来,赵瑾给宣揽江扔下一句“舞旗”,自己便拿着手中的军旗做枪,对着巴图苏便是一招横刺。
对方左右避躲,赵瑾便一路与之周旋。敌手这么一来,八相阵可谓乱了一半,宣揽江力挽狂澜地继续支撑,却只能看到赵瑾那处的豁口越来越大。
之前被困在里间的突骑们慢慢地聚集了过来,宣揽江见状,当即便喊一声“围杀”,守备军们便舍弃方阵,如潮水一般地围了上来。
巴图苏和乌蒙嘉合力朝着赵瑾来袭,前者一直从正面引着赵瑾的注意,乌蒙嘉绕到一旁,举起手中的弩弓对着赵瑾就是一箭而去。
赵瑾眼疾手快地以旗杆快速一扫,将弩箭拍了出去,而巴图苏则抓住了这短则又短的一个瞬息。
他拔出弯刀朝着赵瑾的面门而来,已经近至身前。赵瑾当下扔了过长的军旗,以短刃来抵,千钧一发之际挡了下来。
两人处于近身相搏,乌蒙嘉眈视一旁,在凶冷的目光中对着二人按下了弩弓的机关。
箭矢飞驰了出去,赵瑾目所能见,在紧要关头按住巴图苏挡在身前,而这支暗箭不偏不倚地穿透巴图苏的身体后,仍是准确无误地撞入了她的体内。
杀喊声远去,眼前光景蓦然暗下,赵瑾只闻宣揽江一声疾呼,便再也没了任何知觉。
黑暗布满天际,整个世间静默成空。
第205章 垂危
宣揽江甩开军旗就朝赵瑾扑去,却仍是迟落一手,看着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怀玉——”
赵瑾与巴图苏叠在一起,被他压在了身下。
交戈的战火短暂地停了一息,乌蒙嘉暗箭得逞,正想趁着混乱而逃,而退路则落在了程新忌的守路上。
“想跑?”他操着斩/马刀,眼睛盯死了这人。
宣揽江在左右士卒的庇护下赶到了赵瑾身旁,他想也不想就要将巴图苏从赵瑾身上推开,却在手刚刚触上巴图苏的身体时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又赶紧收手止住。
韩遥也奔赶了来,见状慌而不解,“宣将军,你怎么了?赶紧把这蛮子推开啊!”
他等不及,说着就要来上手,宣揽江快速一拦,情急之下呵斥道:“不能随便动!”
“啊?”韩遥被他吼得愣住。
“不能随便移动。”宣揽江小心地用手指挑开了巴图苏的身体,韩遥这才看清,原来这支箭射穿巴图苏的身体之后,竟然穿刺了过来,也透入了赵瑾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