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两只手在空中激情比划,试图给好友再现当时的场景。
“……那就是想了。”
那时,锖兔只来得及听到雪柱大人说这么一句话,就被雪柱大人像拎小猫一样拎起来,往稻草人身体里一塞。
他眼前的景象被一片明亮却不刺眼的白色光芒笼罩,一股暖流冲刷过身体,要不是没有办法控制身体, 他真想舒服得哼哼几声。
等到白光散去,锖兔恢复了对自身的控制之后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一次有了牵连、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又好像隔在他和世界之间的毛玻璃被打碎,
他重新活了过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锖兔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炭治郎制作稻草人的时候确实很用心,但也只是按照人体的比例大概做了两条胳膊两条腿还有一个脑袋,连五官都没有,手指头脚趾头什么的就更别想有。
但是他看到的手臂和真正的人类的手臂没什么区别,光滑的皮肤,灵活的指头,带着薄茧地手掌,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原本其实就是一捆干草外加几根枯树枝。
不仅是这样,光秃秃的稻草人身上还套上了他常穿三色龟纹羽织,脸上那个没有上色的圆形面具也变成了他脑袋上带着疤痕的狐狸面具的样子。
对此,雪姬大人的解释是,“这只不过是借助容器让锖兔的灵魂能够现形而已。灵魂是什么样的,稻草人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锖兔尝试着握紧拳头。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身体立刻响应他的想法,五根手指用力屈起,流畅顺利的仿佛这就是他的原装身体。
不过没等锖兔体验多久,他就被雪柱大人提溜起来灌输了一堆注意事项。
然后便看到少女唤来兵卫门,跟着鎹鸦急匆匆离开。
锖兔目送雪柱走远,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去找义勇准备给好友一个惊喜。
再后面的事情,富冈义勇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原来是这样。”富冈义勇点了点头。
难怪,好友的样子看起来和他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锖兔很多年前就变成了灵魂,而灵魂不会被时间影响,当然就不会改变模样。
原来不是复活。
富冈义勇沉默地喝了一口水。
好友说的对,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能像现在这样再见一面,已经是一个奇迹。
“那……”富冈义勇眼神闪了一下,他瞟了一眼锖兔,低头将目光放在冒着热气的杯子上,“那你能在这里留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锖兔苦恼地挠了一下头,“雪柱大人说,等到了时候我自然就会离开。”
雪柱大人的原话是,等到让他抗拒彼岸的召唤滞留此世的执念散的差不多了,他的灵魂就会离开这里,前往该去的地方。
“是这样啊……”
富冈义勇默默握紧了捧着水杯的手。
没有人说话,房屋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屋外呼啸的寒风刮过一片肃杀的山林,屋内火炉里的火焰舔舐着木柴,温暖如春天。
富冈义勇听着另一道不属于他的呼吸,抿了抿唇——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在他的记忆中,两个人这样放松的相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成为一名猎鬼人之后,他一心扑在猎杀恶鬼和提升实力上,把自己累死累活,想要用疲惫和忙碌来让自己没时间胡思乱想……虽然这个办法一点用都没有……身体越是疲惫,他的脑子反而越是活跃……
要是锖兔能留下来就好了,他们可以像之前约定好的那样,一起历练,一起杀鬼,一起战胜鬼王,一起迎来最后的胜利。
在那之后,他们还可以一起搬来狭雾山,和鳞泷先生住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中传来不一样的声响,富冈义勇猛地醒过神来,和锖兔前后脚窜到门边,彼此对视一眼。
锖兔无声地张口,用夸张的嘴形问:“鳞泷先生?”
富冈义勇点头,顺便将抓在手上的刀放回原来的地方。
门外,鳞泷左近次将砍来的木柴放下,换好了鞋,推开门。
他不意外义勇正待在屋里,但这里的另一个人叫他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愣在了当场。
三色龟甲纹的羽织,带着疤痕的狐狸面具……
他本来以为同义勇呆在一起的人是那个卖碳的少年,
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分明是……
“鳞泷先生!”
锖兔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扑进老人怀里的冲动,手脚利索地接过木柴放在火炉旁边。
鳞泷左近次沉默地坐下来,看着少年忙前忙后。
无论是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又或者动起来的小习惯,都和他已经失去的弟子一模一样。
现在是白天,外面阳光正好,不可能会有恶鬼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他虽然确实上了年纪,但自问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不至于闻不出鬼的气味。
既然能和义勇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