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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叫“人品不好”。
  商南淮把这念头严严实实藏起来,不敢干,也不敢让沈灼野知道。
  说来也奇怪,他看见沈灼野,就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办法都不能用……甚至有时候,只是叫那双通透清明的眼睛看着,都平白生出心虚。
  这么拖了好些天,就在商南淮快要不耐烦,想要另找下家的时候,看见照相馆门口停了辆相当眼熟的车。
  商南淮皱了皱眉。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家里——屁大点小地方,他又没走远,有什么找不着的。
  他家就这样,他爸妈信奉行为主义,信奉华生那套哭声免疫的育儿法。就算知道他离家出走在哪儿犯浑,在他自己服软以前,也不会来管他。
  商南淮假装看不见这两个人,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走到一半被拦住。
  商父微低了头,看着这个儿子身上半旧的衣服,皱了皱眉。
  “置够了气没有?”商父说,“别胡闹了,回你舅舅家。”
  “你认识的那个人,风评不好,不适合来往。”
  商母打开钱包,取出张卡递给他:“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让人知道你和这种人有过交往,是个污点……”
  商南淮叫这两个人气乐了:“谁是谁污点?”
  商母微微蹙眉,视线落在这个儿子身上,有审视也有度量。
  商南淮不接这张卡,还要往外走,叫人拦回来,用力咬了咬牙:“你们信这个?”
  ——平时在家里聊起谁污蔑谁、谁给谁泼脏水,不都是平常得像吃饭喝水一样吗?
  “未必信,但我们已经叫人调查过,他在当地风评很差,这种议论还有进一步发酵的趋势。”
  商父说:“他没有能力处理这种舆论,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抗风险——”
  商南淮看向他的视线,让他停住话头。
  这十五年里,商南淮很少对自己的父母露出这种表情,又或者几乎从未有过。
  小时候的商南淮会盯着自顾自做事的父母,一直哭到呼吸性碱中毒,稍微长大一些,改掉了爱哭的毛病,就养出玩世不恭的叛逆脾气。
  但即使是这样,商南淮整体上还算优秀,成绩和能力都可圈可点,出门在外,需要装出温文尔雅的风度时,也从没出过岔。
  “你们叫人调查。”商南淮扯了扯嘴角,“怎么调查的?雇那些鬼鬼祟祟的私家侦探,到处找人打听,把过去的事翻出来?”
  ……他说沈灼野为什么最近一直在换工作。
  那种小地方,什么事就怕打听,有人来问了,自然能带起新的话题。
  本来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事,轻易就能被搅浑搅乱……要是这些天打雷劈的私家侦探为了让雇主满意,不惜拿钱买消息,就更是这样。
  商南淮头疼得厉害,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是被那一棍子打出了毛病,有些影影绰绰的阴影爬上来,撞着他的心肺。
  ……他得去找沈灼野。
  商南淮扒开商父,拔腿就往外跑。
  这两个人在身后厉声叫他,商南淮根本不想管——他有种说不清的紧迫感,好像必须立刻去找沈灼野,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种“来不及”的慌乱,似乎并不来源于现实,倒像是什么上辈子的余悸。
  商南淮头昏脑涨,没注意追上来的商父商母说了什么,也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连个巴掌都挨不住,脑袋重重撞在什么东西上。
  沈灼野盯着这么多天,脑袋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就是时不时还针扎着疼,这一撞就瞬间耳鸣起来。
  商南淮挣扎了几下,就叫人囫囵按着,塞进车里。
  ……他大爷的。
  商南淮被绑架一样带回家,闭着眼睛在心里骂。
  破搏击课教的东西全是垃圾,一点都不能实战,屁用没有。
  等过几天,他再跑出来,说什么也得跟沈灼野学打架,不能再拖了。
  ……
  商南淮被关在舅舅家,关了一个星期。
  他父母自然不能跟他耗这么久,熬到一个星期,就必须回国外处理工作,先后去了机场。
  商南淮的舅舅其实是他表舅,姓郑,是市电视台副台长,算是这家里难得的正常人。
  等表姐表姐夫一走,郑副台长就把这个外甥放出来:“没事吧?”
  商南淮的状况看着是真不怎么好,简直像一个星期没睡觉,满眼血丝脸色泛青,坐在床上,对着那套旧衣服发呆。
  “还想你那个小朋友?”他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再刺激他,特地顺着他说,“你爸妈这回是过分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舅舅再怎么也知道了这回事,一看照片,甚至还想起这小孩曾经来电视台跑过龙套。
  郑副台长当时就挺欣赏沈灼野,长相出挑是一方面,能吃苦、踏实、做事利索至极,可惜年纪太小了,电视台没法把人留下。
  这话其实不该做舅舅的说,但他舅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别跟他们学,他们两个做事没有道德观,这样不好……以后说不定要后悔的。”
  郑副台长给商南淮倒了杯水,陪着这个外甥义愤填膺:“好好个孩子,叫流言蜚语折腾成这样,工作丢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留下……”
  ……可能还是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