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抱歉地一笑:“其实家教这事我们家也没考虑好,毕竟不知道该不该让小风走竞赛的路。”
路风不满地看了他妈一眼。
道完歉,女人就拽着路风走开了。
“你老师是还在上学吗?”女人边走边问,“他是哪个学校的?”
“二高的,可厉害了!”路风傻乎乎地说。
“呵,二高的,”女人语气变了,“我就说不让你去报什么小机构的班,结果整了一个二高的学生当老师,他旁边那个游时,也是二高的!你知道他在二高都干什么吗?亏你一口一个时哥叫的亲!”
他们没走远,话音顺着秋风飘过来。
游时双手插兜,看着远处的悬铃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其实这种议论他听得多了,那时候都没什么感觉,但是江应回来之后,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害怕听到这种话,其实也是他一直不敢回这里的原因吧?
而且江应……
江应他本来就不应该是二高的。
游时想了想还是觉得得说点什么,正要开口。
“听歌吗?”江应突然问。
不等游时回答,江应把蓝牙耳机摘下一只,直接戴进游时耳朵里。
歌词一点点从耳机里倾泻出来,吉他声流淌,讲述着操场上摇摇欲坠的夕阳,教室里亮着的灯和某个独自的身影,写了几遍又藏起来的情书。
“等你下课一起走好吗?”
“弹着琴唱你爱的歌。”
第37章 一起睡
“这什么歌?”游时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吊儿郎当地笑着问他。
“随机随到的,不知道。”江应垂下眸子摆弄手机, 耳机里面立刻切了歌,换成了周杰伦的《七里香》。
宋爷爷早上起得早, 六点钟过个早接着就开始在这条街上闲庭信步地遛鸟,还没等走到宋爷爷那小院, 就看他提着鸟笼从一家麻将馆离晃出来。
看见江应, 他远远地喊了一声:“没良心的小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游时疑惑地看江应一眼。
江应笑着说:“之前太忙了,不就上个星期没来吗?爷爷你也用不着这么记恨我吧?”
宋爷爷先是看着他, 又拧着眉看着旁边的人, 审犯人似的看着半天, 问江应:“这是……小时?”
江应偏头看游时,接着伸手把耳机摘了,停掉了手机上的歌。
游时感觉出来, 其实江应是有一点生气的。
其实江应生气的时候跟平常一样, 都是没什么表情, 但游时就是能感觉出来他不大高兴。
但他还是要这么说。
猫包里的黄花剧烈闹起来。
兴许是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也兴许是见到了宋爷爷, 黄花现在显得有些兴奋。
只见宋爷爷又盯着黄花看了一会,最后凭着黄花别具一格的外貌认了出来:“这是那只猫?”
江应点点头。
游时看江应一眼, 把猫递给他, 而自己认真地装江应的普通同学, 只是偶尔跟江应碰见,偶尔抱了一段猫。
“这只猫不是小时在养吗?”宋爷爷纳闷地问。
江应没回答。
幸好宋爷爷没有在猫的问题上面纠结太久, 只是盯着游时看,看完又叹气,叹完气就开始骂人:“太像了,你和小时长得太像了。小时比你还没良心,搬完家之后就没回来过,你说说,这邻里邻居的,他为什么不回来?他就不想这里吗?”
“宋爷爷,他比我小,一直上学,没时间。”江应说。
江应说“他比我小”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一种安抚。
游时眸光闪了闪,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
江应刚离开江城的时候,他会本能抗拒走江应家门前的那一条路,连带着这附近全都不经过。
现在江应回来,他又觉得自己不够好,不敢回来了。
宋爷爷强留着他们在家里吃了一顿饭,饭菜的味道没怎么变,和游时小时候吃的一样,就是粥里的米依然夹生。
游时和江应也没吭声,不好扫了老人的兴致,把半熟不熟的很有劲道的米全都咬碎咽了。
黄花来这一趟好了不少,中间因为一直在跟宋爷爷闹,现在窝在猫包里睡着了。
江应看着猫包里的黄花问:“游小游,你说你爹不认你的出生地怎么办呢?”
游时差点没摔了:“……”
“你放什么屁?”游时磨着牙尖问,“再说这不你的猫吗?”
“为什么装我同学?”江应没回他的问题,反而看着他问。
这时游时发现江应眼里的笑没了,就那么沉静地看着自己。
“因为……”游时抓了抓头发,呆毛又顺着他动作被带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走了之后我就没回来过这了。太久了,我不太擅长这种东西。”
这种故人相见。
本来在他的人生里人际关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长长久久,一种渐行渐远,继而老死不相往来。
江应是这种失而复得的第一例。
旁边的行道树里载着几颗银杏,此时在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