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太想你了。
“那里其实还不错,楼下有很多卖包子的小摊,热气腾腾的。住院部里面还有一个小花园,有很多老人在那里复建,还有小孩子在草坪上放风筝。”江应慢慢说,“夏天没有江城热,秋天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游时声音沉下去。
江应没回答,只是搭在桌边的腿又晃着碰了下他小腿。
游时故意把腿抵上去,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眼神带了点逼问的意思。
“跟我说说你。”江应看着他说。
游时抓了下头发,半晌笑了两声:“你不都打听清楚了吗?”
“不是特别清楚。”江应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游时抬头看着他,“转了一次学,去其他城市住了一段,然后我又闹回来了,最后他们随性就不管了,搬了家,然后……你就回来了。”
“新家那地方太偏了,但是那附近有很多流浪猫,我经常喂他们,黄花看见流浪猫会特别不爽,会一直呵气把猫吓回去,所以我都背着他喂,”游时又说,“然后平常还会去二高后面那个小吃街,那里好多人,总是很挤,但是我很喜欢去。”
“人多还去?”江应问。
“人多的话,”游时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着他们说话,会感觉自己身边热热闹闹的。”
游时是个很小的时候就饱尝过冷清的人,门口的马路牙子他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蹲在上面,数地上的蚂蚁,边数边等人。
那个时候时间总是很慢,他想如果他家住在小吃街就好了,小吃街有那么多的人,他可以不用看蚂蚁。
他们那天晚上说起北京的秋、江城的雨,学校后门的巷子、小时候经常去探险的胡同里、解放公园的鸽子、长江轮渡上的夕阳。
这是特别长也特别安宁的一个晚上,因为停电,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搁置,今天不用工作、不用加班、也不用思考没有做完的题目,只是坐在窗户前,看着天光一点点变暗,路灯亮起,星星浮上来。
居民楼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孩子们在路灯下奔跑,声音或近或远地传进来。
而自己喜欢的人就坐在自己跟前。
游时晃着凳子,昂起头,看着坐在桌子上的人,眼神像戏谑又像是向往,他膝盖碰了碰江应垂下来的小腿:“你怎么不让我背蒹葭?”
“蒹葭……”江应想了想说,“考频太低了。”
“可是我想背。”游时又说。
“那你背吧。”江应垂下头看着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游时看着他,眼睛里面似乎有星光在闪动,他不知道江应这个时候能不能看清自己的眸子,能不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但他就那样背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电一直等到下半夜才来,游时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都没醒,只是皱了下眉头,把脸往胳膊深处埋去,手指抽动了一下。
江应动作很轻地走到他身边,看他睡着的侧脸。
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极轻地拉了一下游时的手指,牵住。
他盯着游时的手指,许久之后,缓缓低头,轻轻吻上去。
—
“机房的门怎么没关?”
午饭时间,学生们成群结队从教室里涌进楼梯,牛头艰难地穿过走廊,一步步走向机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要我说,信息技术课完全没有必要嘛。”牛头晃着手里机房的钥匙,边走边念叨。
外面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服务器也没关?”牛头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看见里面服务器闪烁的灯光。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游时依旧没动,手指点在桌面上的频率加快了,依旧歪着头盯着电脑屏幕。
上面显示系统正在改卷,预计时间20秒。
“谁,谁在里面?!”牛头大吼一声,脚步更加快了,他一路拨开挡路的学生,那学生冲他讪讪一笑,“牛主任,大中午的火气有点大了。”
游时耳朵动了一下,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牛主任的吼声,“现在连机房都敢闯了,等我抓到是谁,退学!都给我退学!”
牛主任气冲冲地伸手推开机房门。
“叮~”
“成了。”游时唇角上挑,手指在桌面上面快速弹了两下,接着迅速起身,甩上自己的校服外套,连续扳了三个开关关了机房网络,在牛主任进门的那一瞬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压低帽檐,一阵风似的从牛主任身边卷过去,笑着说,“牛主任,下火喝点菊花茶,天天生气对肝不好。”
牛头两秒后反应过来,回头喊:“哎,你!”
身后是密密麻麻地穿着校服赶着下楼吃饭的学生,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个人已经隐没在人海里了。
“你以为跑得快我就抓不到你吗?”牛头气哄哄地进门检查检查机房设备,发现除了一台电脑没关,机房网络也是断掉的,“游时,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你,跑什么,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