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刚才看过了,他们破旧的茶缸里根本一滴水也没有,只是在做动作而已。
之前石勇没有察觉异样的时候,纸人在他眼里就是正常的同事,现在同事现了“原形”,他一个活人在派出所里就难免就脊背生凉了。
就连外面的接待室,也还是会有纸人们跑来报案,煞有介事的样子,可内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
他对着电话理了一下思绪:“两件事吼。第一,我们可能确实是要死了,妹妹,我实在没有办法找你妈妈,也许你活过来,就能见到她了。”
白昭昭咬着嘴唇。
就算早就猜到了是这样,一时也难以接受。
石勇继续说: “第二件事就是,我找到了一份很重要的资料,是关于一个重大刑案的。我看到它的时候,心脏就好像要炸开一样难受。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那很可能,就只能是这个案子了。”
石勇按照自己内心的引导,在派出所的桌面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来,执念一直就摆在他的桌子上,但是由于他的遗忘,这份重要的文件被累累的公文压在了最下面。
他看着这份资料,语气沉重,“我说了,你们也先别怕。这个资料上说,岛上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两年间杀死了3个人,分尸后丢弃,还有一个女人失踪了,我们推测也是这个凶手干的。现在,我们正在配合刑警排查调查,我是负责的人之一。”
叶之悠与白昭昭毛骨悚然。
石勇继续道:“我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连环杀人犯,他现在就在这里,在弥留梦里。我……好像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第27章 冥婚
白昭昭和叶之悠在公交车站等车, 两个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石勇手里的那份材料。
她也学会预言了:“或许,来的司机还是那个大叔?因为只有他还活着。”
叶之悠:“不好说,我之前坐的车, 都是纸人开的。”
她踮着脚,又落下;一会儿长高, 一会儿又变矮, 她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仿佛心情很好,“石叔叔说的那个案子, 你听说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是有印象的,你不怎么看电视吧?那阵子电视上都在播这件事, 警察都出来巡逻了。”
白昭昭记起来了,有一阵子街上警察确实很多, 她还以为是岛上治安好。
“那你还记得, 电视上当时是怎么说的吗?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们可以利用。”
“额……具体后续的调查情况我也不太记得,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受害者都被碎尸了,那个凶手很嚣张喔, 直接把肉扔垃圾堆。后来, 有饿坏的野狗扯破了袋子去找吃的, 结果当然很恐怖啦,大街上的人都看到狗叼着一只人类的手……关键它还敢顶风作案,因为后来, 又有一个人失踪了。”
“啊……”
白昭昭不踮脚了, 她的表情惊恐中又有点为受害者难过:“怎么这么凶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第一具尸体两年前就死掉了,但是之后被一起扔了出来……”
女孩的脸色更不好了。
叶之悠虽然也害怕, 但是语气振奋:“不过,我们现在至少有了一个方向不是吗?这个凶手, 八成就是恶灵!而且现在弥留梦里的半生灵不多,我们不用大海捞针。”
白昭昭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说道,“从你的描述里来看,它杀了3个人、绑走一个人还能不被发现,这个人一定很狡猾,未必就能那么轻易地被我们找到……我想,它大概率是一个男人,有一定的力气。这个男人要长时间幽禁一个人,还要将尸体囤两年,应该是长时间独居,假使有家人,家人也应该经常不在,或者,没有行动能力……”
“哇,”叶之悠双眼就快要冒出桃心来,很夸张地佩服她,“你就听了这么点,就能总结出来这么多?”
“我也是瞎猜嘛……”她羞赧地笑笑,又说,“假设这个变态杀人狂没有死,变成了恶灵,那他肯定就在我们附近,至少,不会出了我们日常活动的范围。”
“没错,那你觉得谁有嫌疑?”
她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一楼那个很凶的叔叔?”
叶之悠笑了,知道她对关正浩的恐惧,但仍迟疑了一下才说:“也许也不是他,我听到过他在院子外面骂他老婆,好像是希望女儿可以过来和他一起住。他对他女儿很重视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也许吧,但是,因为老婆控制了女儿所以反社会也有可能。”她反正对关正浩的印象一直很不好。
“那倒也是……”
“这么说来,石叔叔也仍然有嫌疑啊……他是警察,还独居,他要是做了这种事,还有反侦察能力,就不容易被发现,对不对。”
一提起这个事,叶之悠就更懊恼了:“是的,我也后悔和他说了,应该就我们两个人自己悄悄查就好了。”
女孩这时侧着头看向他,“不过……这些条件,你也都满足吧。”
“什么?”叶之悠一愣。
“肢解一个人可没有那么轻松,需要很大的力气。你也是单身,并且自己独居,你个子很高,打棒球,臂膀很有力,可以肢解人。而且,你搬到这里已经三年了。”白昭昭向后退了一步,“不管是时间、居住状况、还是体力,都很吻合呢。”
叶之悠惊得差点要给她跪下了,急急解释道:“不不不是我,真不是我!要是我的话,婆婆还会给我红符吗?我可是一直攥着都没有问题欸!”
“可是,真的有那个婆婆嘛?那一切都是你编的也说不定。”她又后退了一步,“你不是也说过吗,恶灵很会骗人。”
“你,你要是不信,那那我带你去看啊,我还是学生呢,我每天都、都、都很忙的,哎,我真的不是,你怎么怀疑我……”
白昭昭突然“噗嗤”笑了,走上前两步:“你怎么这么认真?我开玩笑呀,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肯定不会是你呀!”
叶之悠一脑袋虚汗,很大一只,却看着十分可怜: “开,开玩笑的嘛?”
“不然呢,我们都是学生,每天两点一线,你哪有时间做这种事啊……还要准备高考呢。”她笑了,见叶之悠还一脸怔怔的,“不过,你要是还这个表情,我真的要以为你是了。”
“啊,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怀疑我。”他仍坚持不懈地解释,“我平时不止要写作业,还要练网球,每天练习完我累得什么也想不了,就想赶紧写完作业睡觉。”
“哎……”白昭昭后悔和他开玩笑了,“我知道的,我是真的在开玩笑啊,对不起,吓到你了是不是?”
阳光下,女孩仰着头,很认真地哄着他。
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昭昭在哄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脏又到了炸裂的边缘。
也许这样多来几次,不用人救,他自己就活了?
白昭昭也笑了,怕他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你还有别的人选嘛?”
“额……凶手应该也不会是王阿嬷吧……”
白昭昭想了想王阿嬷慢吞吞的腿脚,抿嘴道:“也许她是装的?”
她又想到了那个屋里的黑影。
“我都来了三年了,感觉她不是装的,再说,她那个年纪做分尸这种事,有点费劲吧。我记得死者里还有一个成年男性呢。”他迟疑,“不过,我们也可以去他们的家里看看。”
“对呀!咱们可以去邻居们的家里探探虚实,这样就会发现一点异常!”
说到这,她已经迫不及待就想立刻回到公寓了。可惜,公车一直也没有要来的迹象。她抻头看向路尾,抱怨着:“可恶,公交车怎么这么慢?”
两人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
叶之悠也等得不耐烦:“要不,我们往下一站走?没准走到了,车也来了。”
白昭昭不解:“那和在这里等有什么区别?”
他挠挠头,小声说道:“感觉没这么枯燥?”
白昭昭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就走走吧,我站得腰疼。”
两个人一起向着校门y字的左杈走去。一路上,灰突突的纸人,灰扑扑的商铺,只有白昭昭的红围巾格外亮眼,宛如一抹生命的血色围绕着她。
叶之悠不停地偷看她,终于看得她有点恼了,弱弱抗议:“你别老看我好不好?”
“啊,有吗?”
“有的。”
“额……因为,因为你戴这个红围巾好看……”他诚恳地说道。
白昭昭脸红了。
叶之悠真的厉害了,什么肉麻话都敢说。
他又问她:“所以,我们回去后,先去找哪一家?”
她无法决定,“不如先看了石叔叔的材料再决定?”
“好,我们确实得叫上石警官一起,起了冲突,可以保护我们。”
“当然……”白昭昭还欲说什么,突然脚下一停,“诶?”
“怎么了?”
“这……这是哪?”她一下子抓住了叶之悠的胳膊,说话间已经躲了半个身子在他身后。
“什么哪……”叶之悠一回神环顾四周,也傻眼了。
不知道何时,周围宽阔的马路,变得狭窄,原本应该是商户道路两旁,变成了矮矮的居民楼。
这是一个他们从没来过的地方!
老旧的居民楼颇有年头了,破败不堪,绿色的简陋的防盗门敞开着,再加上门前破败的春联,叫人心头渗得慌。
往前望去,居民楼连绵不绝,鳞次栉比,挤得道路似乎越来越窄,简直成了一个小巷?!
明明是白天,阳光也还算充足,但外面的光却照不进小巷、更照不进居民楼的门洞里。而在那里粘稠的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人在里面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说话。
最诡异的是,每一个门洞前,都摆着一碗米饭。
米饭上盖着红纸,当中,正正插着一双筷子。
“不对……这里肯定有问题!”白昭昭毛骨悚然,着急拉他,“我们得快回去。”
可两个人一转身,背后是一模一样的居民楼,在昏暗的天色下连绵,看不到尽头!
叶之悠身上一寒,隐约意识到什么。
这时——
居民楼的楼洞内,有声音细细碎碎地传了出来:
“有喜啦有喜啦……”
“结亲啦结亲啦……”
“来喝喜酒的嘛……”
“什么都没拿吗……”
白昭昭惊恐地叫了一声,颤抖着指着旁边的居民楼,
“叶之悠,那里……”
叶之悠一看过去,也惊得后退了两步,把白昭昭拉去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