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皇阿玛让二哥留下来监国,皇阿玛最喜欢二哥,皇阿玛什么都愿意亲自教二哥,二哥他打人,皇阿玛也包庇他。”
林翡儿见胤禛一咕噜说出来,看样子是真的为此困扰,他年纪还不大,还没有做到收起自己真正的想法,皇上偏心太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太子性子这么凶狠嚣张,这其中就有皇上的纵容。
“你皇阿玛还年轻,你们都还年轻,这日子还长着,你皇阿玛可能还能活几十年,所以争也不是争这一时半会,这一时半会赢了也不会怎么样,你得耐心一点,慢慢取得你皇阿玛的喜欢,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这日子过久,你皇阿玛会看到你的诚心的。”
“可是二哥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可以赢得皇阿玛的喜欢,我也是皇阿玛的孩子,为什么我就要争,才能让皇阿玛喜欢我,这不公平。”
“你皇阿玛是喜欢你的,不过你二哥从小被你皇阿玛抚养,他又是太子,你皇阿玛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你想想你皇阿玛对你二哥严不严,有没有训斥过你二哥?”
“只是训斥而已。”
“没有打过吗?”
“打得又不重,二哥踢我的时候力道大多了。”
胤禛被二哥打了不少次,因为二哥是太子,他只能默默承受,皇阿玛虽然打过二哥,但是打得不重,有些时候都由奴才代罚了。
“他还在打你吗?”
胤禛摇摇头,“现在不打了,我已经长大了。”
“反正你现在让着你二哥,你皇阿玛也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多想,一步步来,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你皇阿玛看到你的能力,他会越来越喜欢你。”
胤禛点点头,觉得佟姨跟他说的很有用,的确不用争在一时,日子还长久着,皇阿玛会看到他的努力的。
“好啦,饺子应该快好了,我们出去吃饺子吧。”
没等林翡儿走出内间,汪公公就急急走进来,“娘娘,不好了,芸香跟小石子出事了,他们去膳房那边拿醋,好像在路上碰到宁寿宫的人,他们两个人被罚跪在甬道。”
“为何罚跪?”
“奴才也不知道,说是他们对宁寿宫的人言语不敬。”
芸香跟小石子两个人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冲撞宁寿宫的人,林翡儿唯一能想到的是太后趁着皇上不在,故意刁难她的人。
如春听完后也皱眉,自家娘娘从落胎到现在也就是四十余天而已,等于是刚出月子,这会过去跟宁寿宫的人对峙,动了气,身子怕是更好不了,太后就是故意在这时候找事。
“快,去看看。”
林翡儿原本想让胤禛留在承乾宫,可是胤禛非要跟过去,她也只好随他,她带着人过去,见到芸香跟小石子跪在承乾宫到膳房之间的甬道上,前头站着几个人,其中有太后身边的翠喜,翠宁还有海公公。
他们正在扇芸香跟小石子的脸。
林翡儿急急走过去,冷着脸,抓住打人者的手,不知道芸香跟小石子被打了多久,他们的脸是又红又肿,芸香一个姑娘家眼眶含着泪,没有流下来,她只觉得一股气堵着,太后是步步紧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凭什么打本宫的人?”
翠喜朝她福福身,说道:“娘娘,这两个奴才是犯了错,奴婢也是奉太后的令,掌捆他们,让他们记住教训,还请娘娘不要阻拦。”
“他们犯了什么错?”
“他们两个擅自拿膳房的东西,不问自取便是偷,偷东西的人在后宫可是犯了宫规,太后娘娘容不得偷东西的奴才。”
“他们偷了什么?”
“他们偷了膳房里的山西老陈醋,被东膳房的师傅告发,太后娘娘觉得奴才们偷东西是恶行,故而让他们长长教训。”
“本宫怎么不知道膳房里的醋,本宫的人取不得?这醋是本宫让他们去取的,何来偷,是哪个师傅看见他们偷的,人呢,把他们叫过来,难道本宫连一瓶醋都不能有吗?”
翠喜堆着笑容,说道:“娘娘,那是太后娘娘让人酿的陈醋,并非膳房里人人随意取的东西,这醋上面可是贴着字呢,来人,把那瓶醋呈上来。”
林翡儿接过那瓶醋看了看,这醋用直身棕色瓷瓶装着,的确是贴着字,太后娘娘专用,不得擅取,不过对于不识字的奴才而已,未必会留意这上面的字,尤其是这字条也不是十分醒目。
不过专门为太后酿造的醋为何会出现在东膳房,宁寿宫又不是没有膳房,还恰好被芸香他们拿了,还恰好被人看到,被人告发,这里面要是没有太后的授意跟陷害,她不信就那么巧。
她问芸香是怎么拿到这瓶醋的。
“娘娘,是膳房的陈师傅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偷,我们是问过膳房的人才拿的。”
翠喜指着另外一个人,说这就是陈师傅。
那陈师傅回道:“奴才是让他们拿另外一瓶,但他们故意不拿那一瓶,而是取了太后娘娘这一瓶,这瓶醋是奴才专门为太后娘娘酿制的,还没到开封的日子,暂放在东膳房,奴才也没想到他们会拿这一瓶。”
“你让他们取的那一瓶瓶子是什么颜色的,是跟这一瓶挨着放的吗?”
“是挨着放的。”
林翡儿难得冷脸,看着这个陈师傅,怒声道:“既然是你为太后特意酿造,你如此不予重视,没把太后娘娘需要的醋珍藏好,而是与普通的醋放在一块,导致别人拿错,你是没把太后的旨意放在心上,没把太后放在眼里,最该罚的人是你才对,汪公公,给本宫掌他的嘴,让他记住教训!”
汪德全得令后立即上前,谁都知道这是太后故意陷害,都是一些小伎俩,错漏百出的那一种,太后就是故意找事,根本不怕人看穿,好在娘娘没有忍让,脾气硬起来了。
“娘娘,要打多少巴掌?”
“打到本宫喊停为止!”
汪德全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太后害死皇贵妃,还弄死小常子,对他们的人不停地刁难,他想也不想抬手对着那个陈师傅狠扇巴掌,一掌接着一掌,用足了力气。
翠喜也没想到佟妃突然反客为主,那陈师傅被打得直求饶,佟妃也没让人停下来,他们是过来惩诫佟妃的奴才,而不是被佟妃惩诫。
“娘娘,明明是他们不对,你为何颠倒黑白?”
林翡儿直接扇翠喜一巴掌,“你是奴才,你凭什么质问本宫?你这是以下犯上!”
翠喜被打懵了,没想到一向温柔的佟妃会打她,敢打她,她可是太后的人,谁见到她不得毕恭毕敬的,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她了。
第76章
“娘娘, 饶了奴才吧,是奴才不对。”陈师傅求饶,脸很快被打红,他为了太后, 得罪了佟妃, 典型的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太后与佟妃斗法,遭殃的是他们这帮奴才。
翠喜被打了一巴掌后也不敢再那么趾高气扬,她也不敢还手,佟妃再怎么样也是主子, 她是奴才,在这甬道上充斥着陈师傅的求饶声跟巴掌声。
“汪公公, 好啦, 别打了。”
佟妃开口后, 这巴掌才停下。
陈师傅软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
林翡儿把那瓶醋还给翠喜, 让人把芸香两人搀扶起来, 直接带着人离开,回到承乾宫时, 她见到胤禛, 脸上扯出笑容, 安抚道:“没吓到你吧,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跟你无关。”
胤禛反而很淡定, 他是皇子,打奴才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怎么可能吓到他,他不傻,他看出来皇祖母的奴才欺负佟姨的人,这肯定有皇祖母的授意。
“佟姨,我没事,我们今日可以不用蘸醋吃饺子,随便搞别的蘸料也可以。”
“行,都听你的,芸香,小石子,你们先下去抹药膏,弄些冰块敷在脸上消消肿,今日的事,你们没错,不必自责。”
吃过饺子后,胤禛他们离开承乾宫。
林翡儿情绪才稍微表露出一点,太后找她麻烦,她这一次没有退让,日后还不知道太后要怎么刁难她,那些奴才更多是听从太后的话,算是太后的提线木偶,她觉得太后肯定不止于此。
今日找人扇巴掌,明日可能就寻了借口将她的人处置了。
“娘娘,你今日做得很好,太后欺人太甚,我们不能一再退让。”如春见自家娘娘不说话,估计还想着半个时辰前的事情,她希望娘娘下一次也能像今日这样硬下心肠,这样才能护住她们这些奴才。
“如春,本宫怕太后还会针对你们。”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娘娘,哪怕是你今日退让,太后也会继续针对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今日出了一口恶气,人善被人欺,太后若是想继续欺负我们,她会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大不了我们两败俱伤。”
是这样最好,林翡儿就怕太后手段层出不穷,两败俱伤不是好事,她不愿意见到承乾宫的人出事。
“芸香跟小石子有没有事?”
如春回道:“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过几天消肿就好了,娘娘别担心,娘娘刚出月子,不宜劳累,今日忙活了一天,要不先躺下歇一会儿吧。”
林翡儿也觉得疲惫,这身子骨真的不行,太虚弱了,她说她午睡一会儿,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醒来时,里间内只有绿枝在安安静静地做针线活。
绿枝听到动静,侧目过来,见她醒了,赶忙放下手头里的活,走过来把她扶起来,“娘娘,我们小膳房的洪师傅弄了一份莲子百合羹,还温着,娘娘要不要喝一碗?”
林翡儿刚睡醒,没什么食欲,她摆摆手说不喝了,让他们分了吧。
“娘娘等会再喝吧,这刚熬好了,莲子吃了能滋补,刚刚那拉贵人过来,娘娘在睡觉,她便回去了。”
林翡儿听着绿枝絮叨,这宫里的日子其实十分平淡,整日待在后宫,不会像走南闯北的人一样能遇到新鲜事,她们每日都是千篇一律的,自己的身子太虚弱,她在床上开始做屈伸下腰运动,将自己的筋骨弄软一些,让绿枝帮她压一压。
两人在房间内折腾一会儿,林翡儿出了汗才停下来。
“娘娘,谢太医过来给娘娘把平安脉了。”如春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如春没走,而是让绿枝给她先收拾收拾,林翡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就是没有最外层的厚袄,这会天还是冷的,她睡觉时把厚袄脱掉了,头发也披散下来,刚睡醒又拉伸,的确有点凌乱不雅。
两人上手将她拾掇一番,整理好后才让谢元玉进来。
谢元玉一开始很正常地给她把脉,把完脉后察言观色,问她这几日的饮食情况,给出结论说她现在有所好转,已无大碍。
“如春,你送送谢太医吧。”
“谢太医,这边请。”
谢元玉没走,而是看着她,开口道:“梨尔,你进宫后过得开心吗?”
如春一听,立即沉脸,“谢太医,你怎么能直呼娘娘的名讳,谢太医,你快跟奴婢出去吧,这里不是谢太医胡言乱语的地方。”
谢元玉没有理会如春,目光一直盯着坐在床上的人,皇贵妃说得对,表妹与皇上耳鬓厮磨多次,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不然表妹也不会怀孕,他先前都不敢想这些,知晓表妹怀孕后,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表妹与皇上真的做遍了亲密的事情,皇贵妃为了让他不耽误表妹在后宫的前程,下毒药害他,若不是他晓得是什么毒药,又及时离开,当天又恰好有他师傅在太医院当值,他师傅叫来其它太医替他治疗,才勉强捡回他一条命,让他休养两个月才稍微好转。
他以为自己快死了,临死前只想着表妹,想着跟她再续前缘,就因为这个存着这个念想,这个期冀,他才撑了下去,不然早就是黄土一抔。
可当他知道表妹怀孕时,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回,说他不嫉妒,那是假的,他痛苦到恨不得死去,一想到表妹与皇上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样子,想到他们曾经的誓言,表妹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怎么能忘了呢?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谢太医,本宫过得很好,谢太医的确僭越了,本宫过得如何都跟谢太医无关,谢太医往后不要再问了。”
“微臣只是关心娘娘。”
“不必,谢太医,本宫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足够了,这太医院不止是你一个太医,往后,谢太医都不用过来替本宫把平安脉,本宫会让别人过来。”
快刀斩乱麻,林翡儿不能让谢元玉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暴露的一天,谢元玉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这么固执呢。
“娘娘,我……”
“好啦,谢太医不用多说,如春,快送客。”林翡儿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示意如春送他出去。
这回谢元玉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随着如春离开。
“谢太医怎么还没死心。”绿枝嘟囔一句。
林翡儿也很无奈,都过去几年了,谢元玉还没放弃,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弃,什么话都说了,他还是一意孤行,往后承乾宫这边的确不能再让谢元玉过来了,哪怕他当天当值也不能让他过来。
她先前怕刻意避开谢元玉,更会引人怀疑,不过现在想想引人怀疑也总比给谢元玉希望好,他见着她,总以为还有希望。
……
过了几天,林翡儿坐了五十多天的月子,除了那日出去解救芸香跟小石子,她几乎是闭门不出,只待在承乾宫,今日天不错,大晴天,蓝蓝的一铺千里,她终于走出承乾宫,到御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