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不知道赶没赶上,现在应该还不到零点吧。”锦声在荣庄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直到脸颊热了点,才舍得抬头,语气软软的,透着高兴,“我给你买礼物了。”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小雪了,一路走走停停,遮蔽风雪,脸颊都冻得有些红,鼻尖更甚。
唯有那双眼睛,情绪热烈得像是一簇烟花,因风雪浸出一些水润来。
荣庄迟缓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又听到锦声的话,这才注意到锦声回来时是带着东西回来的,他注视进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喉头又哽了下。
“哥哥。”锦声期待地看着荣庄的眼睛,路灯分散来的光衬得那双黑眸似乎闪烁着泪,锦声不太确定,不由凑近了点,几乎踮起脚尖问,“你是不是感动哭了?”
“……没有哭。”荣庄不肯承认。
他垂下眼,遮住了那双眼睛,伸手轻轻摸了摸锦声冷冰冰的脸颊,轻声说:“外面冷,先进屋吧。”
锦声在他怀里蹭了蹭温度,然后才舍得松开,催促荣庄开门,“哥哥你刚刚出门了?”
“嗯,想去找你。”荣庄这回顺利的把门打开了。
他弯腰提起锦声买回来的东西,还挺重,锦声娇生惯养的,以前买东西他从来都不让他提的,就怕把手指磨红。
荣庄不用想,就知道锦声这次手指肯定磨红了。
他沉默地垂下头,心中情绪异常怔忡。
这时,一双细白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口,打断了他寂静的沉默,叫他拆礼物。
荣庄反复平复呼吸,这才压制住胸口的沉闷,他轻轻应了声,站在锦声身边,动作小心地打开他买的礼物。
首先是一件布料不错的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吊牌还没剪,荣庄看到了价格,不便宜。
他捏着羽绒服的手一紧,险些喊锦声拿去退掉,他没必要穿这么好的衣服。
但是话到了嘴边,荣庄又想到锦声为了给自己过生日,一个人在寒冬腊月的街上转来转去的样子。
他心中有些细细密密的疼,又有些不知耻的甜。
荣庄好像把自己割裂开来,一面觉得浪费,一面又忍不住为此高兴,他艰涩地压抑情绪,收好羽绒服,拆开第二件礼物。
第二件礼物是两人的合照。
荣庄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只听锦声说:“我们都没一起拍过照,所以我找摄影师偷拍了一张。”
荣庄盯着照片上的少年看,“声声好看。”
“哥哥也好看。”锦声软软说,“第三件礼物就很俗很俗啦,是钱。”
他打开书包,把剩下的钱给荣庄。
少年眼睛亮亮的,浑然不知道荣庄心中的情绪究竟有多压抑不住,他还把细白的手腕露出来,“我把我那串手链也卖掉了,卖了好多钱。”
一书包的钱,真的很多很多了。
荣庄这一瞬间想的却是幸好锦声走的时候,没被坏人给盯上。
再然后他才想到,锦声为了给他过生日,把陪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手串给卖掉了。
就为了给他过个生日。
一个不值得、不必要的生日。
荣庄手有些颤,他握住锦声的手腕,盯着这截不再戴有珍贵首饰的手腕。
他没能说出话来,也没能发出声音,锦声感觉荣庄有点不太对劲,他迷茫地抬眼,只来得及看见荣庄渐渐通红的眼眶。
紧接着,荣庄就好似想起来什么,兀自转身进了锦声的房间。
荣庄是个好家长,他很尊重孩子的隐私空间,一般不怎么进锦声的房间。
这回他进去也没多久,很快就出来了。
荣庄出来就问:“你的储蓄罐呢?”
“……敲掉了。”锦声茫然道,“买衣服了。”
买衣服了。
他把储蓄罐敲掉用来给荣庄买衣服了。
他把手串卖掉用来给荣庄过生日了。
他花了这么多钱给荣庄过了一个没有必要的生日。
荣庄是知道这个储蓄罐的。
他知道锦声会在里面存钱,却从来都不知道里面存了多少,他也从来不去探究,那都是锦声自己的东西。
可是一个储蓄罐的钱能买一件好的羽绒服。
这足以证明罐子里有多少钱,也足以证明他以前给锦声用来买零食的零花钱用在了哪。
荣庄定定站在原地,一瞬间好像被巨大的情绪淹没,他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心脏好像很空。
他说要养好声声,可是声声这么懂事,这么优秀,他好像根本出不了什么力,给不了他什么东西。
连过生日的钱也是声声卖手串自己挣的。
荣庄陷入自厌,怔怔道:“……我怎么能让你卖手串弄钱。”
“……”锦声茫然无措。
他是期待荣庄被感动哭的。
可是荣庄此刻红着眼眶,又让他觉得他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被……
锦声说不出来所以然来。
他吸了吸泛着红的鼻尖,挪到荣庄面前,扯他袖口,“你干什么。”
荣庄低头,盯着锦声扯自己袖口的手看。
他盯了两秒,突然伸手握住锦声的手腕,看见锦声手心被袋子勒出的红,以及靠近手腕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摩擦过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