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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方礼垂眼漠然地想着。
  他想让谁当,谁都无法置喙。
  隐隐觉察到身边多了道身影,小锦鲤半睡半醒间轻轻咕哝了句什么,萧方礼没听清,便撩开衣摆屈膝半跪在他身侧,深黑的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少年不咕哝了,应是药效在褪,他有了力道,细白的指尖搭在了萧方礼的腕间。
  萧方礼便握住了他的手。
  寂静之余,萧方礼忽而缓缓倾身,少年毫无防备睡在他眼前,唇瓣嫩红,隐隐还透着清香。
  便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盯着看了半响,然后才慢慢的,将唇印在了锦声长睫处。
  他的吻很轻,不带半分力道,更像是纯粹到不带任何欲的贴近。
  然后萧方礼又下移,在锦声眼角下眼睑轻轻吻了吻,再伸出舌尖轻舔,将泪意抹去。
  他尝到了苦涩。
  他渴求他。
  回到宫内,锦声方才转醒,他身上的药力褪去一大半,身体不再软绵无力,却也算不上恢复。
  下马车时,他扶着萧方礼的手,想往下跳,却又担心自己腿软会摔。
  这时,萧方礼好似看出他的顾虑,伸手握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小锦鲤下意识搂住萧方礼的脖颈,被放下时,一股力道带着他往前,他险些没站住贴到萧方礼身上。
  懵然片刻,锦声小心翼翼松开萧方礼。
  “能走吗?”萧方礼问。
  “可以。”在外算了,在宫里不能再被抱着走了。
  锦声慢慢挪回寝宫,萧方礼担心药物残留会给锦声身体造成危险,于是便唤了太医。
  好在在太医的检查下一切无事,太医说这药并没有什么副作用,药效过了便是过了,最多这两日会累一些。
  太医离去后,萧方礼让小锦鲤再睡一觉。
  小锦鲤躺进被窝,目送萧方礼离开。
  这时候,小莓才播报敌对值情况,【敌对值已经九十五了,差不多满了。】
  刚在马车里睡过,奇异的,回到寝殿内小锦鲤还想睡。他努力提起精神,整个人蒙在被窝里,翕声道:“小莓,你说天之骄子在生什么气?”
  小莓叹了口气,【不清楚,但我可以说的是,萧方礼确实没想篡位。】
  没想篡位……
  小锦鲤有些茫然,回想萧方礼踹开包厢门时的神情,他没见萧方礼这么生气过,仿佛、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了。
  萧方礼是在担心他吗?
  小锦鲤想不明白。
  明明剧情里,萧方礼从头到尾心狠手辣,从不曾将谁放在心上。
  小锦鲤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翌日醒时,萧方礼早早入宫,提议这两日不用早朝。
  末了,萧方礼又问他要如何处置阮尚。
  小锦鲤想到阮尚,唇瓣微抿,漂亮干净的眉目一下有些恹恹的,小声说:“就按宁朝律例来……朕记得按宁朝律例,并没有诛全族这一项。”
  宁朝律例不搞连坐,刑部主张谁犯事谁受罚,不殃及家人。
  萧方礼当然知道。
  他昨天怒上心头,已经想好要更改律例了。
  萧方礼为了不受制于人走到这个地步,又是诱导太子逼宫,又是拉拢朝臣,离那个无上位置仅差一步,没道理在这种事上要退一步。
  可——
  小锦鲤问:“朕记得,按宁朝律例,阮尚所犯的是杀头之罪。”
  萧方礼垂下眼眸。
  可他没法拒绝眼前人。
  萧方礼平静道:“陛下说的不错,只是,臣认为您是天下最尊贵的存在,阮尚既如此,诛全族丝毫不为过。”
  “另,既然宁朝律例不公,臣认为有修改的必要。”
  小锦鲤低着头。
  他有些茫然,彻底不懂萧方礼的目的。
  方才那一番话,萧方礼显然是认真的,半点不掺假。
  可于情于理,萧方礼都对宁安侯府无恩无仇,堪称不熟,怎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小锦鲤疑惑,萧方礼问他想得如何。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王览的通报,说宁安侯正在殿外侯着。
  此前小锦鲤并未宣他入宫,宁安侯明显是从别处听说了什么,怕被诛全族,所以匆匆来了宫中求饶。
  萧方礼淡淡道:“没必要见,陛下。”
  小锦鲤也不太想见,于是王览去跟宁安侯说,宁安侯一听这还了得,赶紧跪在外面哭求,老脸也不要了,直骂阮尚是个逆子,陛下随意处置,只求放宁安侯府一马。
  听了半响,小锦鲤吸了吸鼻子,软声跟萧方礼说:“律例不用改。”
  萧方礼掀起眼皮,平静地看着陛下的圣颜。
  “就按律例来即可,阮尚一人犯错一人担。”就算宁安侯不来求饶,小锦鲤如此性情,也是不可能诛他全族的。
  确定小锦鲤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萧方礼静了许久,忽然道:“陛下,什么情况下您会诛连一人全族?”
  “什么情况都不会。”小锦鲤说。
  “臣明白了。”萧方礼平静道,“既如此,宁安侯教出这种逆子罪不可赦,全府上下纵容阮尚也有责任,不诛全族,也该给个教训。”
  于是,萧方礼提议废黜宁安侯封号,将全府贬去苦寒之地,百年不许回京。末了,萧方礼又静静告诉小锦鲤,宁安侯这些年来借着身份包庇过不少恶人,也曾贪朝廷拨款,就算阮尚之事不出,侯府也迟早被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