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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冬歉怎么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魏玄住在一起。
  他从来没主动跟自己住一起过!
  厉北沉走过去,一步步逼近他,用力拉住了冬歉的手,红了眼尾:“冬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魏玄素来对他没有好感,现在只当厉北沉又想来骚扰冬歉,寒声道:“你再逼他,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厉北沉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目光死死地注视着冬歉。
  魏玄见厉北沉这般不知死活,腰间的剑即将出鞘。
  就在这时,冬歉定定地凝视着厉北沉,轻轻喊了句:“疼”。
  厉北沉濒临崩溃的理智这才渐渐回拢,他缓缓垂眸,看见冬歉的手里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血。
  他顿时慌了,心想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冬歉怎么就被他伤成这样了?
  冬歉默默地抽回手,没脾气似的,什么也没有说。
  换作以往的冬歉,恐怕这会已经伶牙俐齿地将厉北沉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偏偏什么也不说,无形的愧疚感压得厉北沉说不出来话。
  他无比懊恼,看起来仿佛想重重给自己一拳:“你怎么样,我...我真是个混蛋。”
  “不是你的错。”,冬歉敛下眼帘,“不是你伤的。”
  在魏玄看不见的地方,冬歉缓缓凑近他,一字一句道,“别妨碍我,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
  说完,他退后一步,背对着厉北沉一步一步往外走。
  厉北沉看着冬歉的背影,手上一片濡湿,都是冬歉的血。
  他缓缓攥紧了手,心疼的不行。
  不光是冬歉的伤,更是冬歉的那双眼睛,不知为何,藏满了秘密。
  而冬歉也背对着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察觉他的秘密并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这个人,恐怕只有厉北沉了。
  ......
  经过冬歉这次受伤,魏玄似乎待他更加小心了。
  明明冬歉只是伤到了左手,可在魏玄的眼里,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残废一样,冬歉想拿什么东西,魏玄都会主动替他去取,冬歉感觉魏玄像是一个大型的人形遥控器,随便他呼来喝去。
  这天,魏府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是魏玄新招揽来的暗卫,也正是此人揪出了埋伏在京城中暗杀朝堂重臣的北蛮人,虽然朝廷将这份功劳算在了东厂头上,但是这个暗卫也功不可没。
  魏玄为了嘉奖他,特意招他入府,让他从自己的私库中随便挑一样物品,当作奖赏。
  魏玄这些年在朝堂之中也攒下了不少好东西,他的私库比起皇帝来说也毫不逊色。
  那暗卫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魏玄并不关心他挑了什么,而是专心地帮冬歉受伤的手掌换药。
  这些天来,冬歉的伤口都是他照料的,他换药很勤快,不敢耽搁分毫,缠纱布的动作也格外小心,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其实在当时的情形下,用右手救他会更稳妥一点,可是冬歉的右手将来还要用来亲自手刃仇人,怎么可能毁在这件小事上,所以关键时刻换了手,才堪堪招架住了那一击。
  那暗卫刺客端出一个盒子,从中找到一件宝贝,眼中一亮。
  他来到魏玄面前,跪了下来:“恳请厂督将此物赐给我。”
  魏玄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毫不在乎道:“还当你挑了多贵重的东西,没想到这么不起眼,既然看中了,拿走便是。”
  冬歉对那暗卫拿走了什么东西也并不在意,反正横竖不是他的东西,可就在他望向他手中之物的那一瞬间,瞳孔紧缩,周围的气压肉眼可见地将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
  当初魏玄的人马在季府尽情屠杀时,还将季府的财务洗劫一空,没有上报,擅自放入了自己的私库。
  而眼下,此人手中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那一年,小小的季年望着母亲手里的金凤发钗,两眼放光:“娘亲,这两只蝴蝶好漂亮啊。”
  母亲温柔道:“傻孩子,这不是蝴蝶,是凤凰啊。”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弯着眉眼,温声道:“这可是我们娘家祖传下来的东西,等我们阿年将来长大要娶媳妇了,就把这个送给你妻子,好不好?”
  孩子欢喜地拍着手:“好,阿年长大要娶一个跟娘亲一样温柔的妻子!”
  此刻,这钗子却放在魏玄的府里,被当作最廉价的礼物随意赠人。
  魏玄如此随意地处置了那钗子的去处,完全将那物当成了自己的私有品,还遍地它是那样的不起眼。
  冬歉的眼神变得极为阴郁,指尖狠狠地抠紧掌心,血流如注
  第174章 残疾的小太监
  魏玄察觉了冬歉的异样,看见冬歉硬生生地将自己掐出了血,慌地去攥他的手:“你怎么了。”
  有一股很强烈的,不属于他的以愤恨从身体里涌出来。
  这情绪太过浓烈,几乎是无法自控。
  冬歉的每根手指都在颤,他语气极冷道:“这个你不能拿走。”
  那暗卫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冬歉会忽然发难。
  魏玄也很是意外。
  一直以来,冬歉对任何事情都从未有过太大的兴趣,无论送他什么都反应淡淡,还不如一筐橘子来到实在,可是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冬歉对某种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魏玄又开始重新审视那钗子,仍旧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奇特。
  放在他那宝库中顶多是个充数的,完全不够看。
  魏玄哄着冬歉道:“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宝贝,我私库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想要多少那多少,何至于这么执着于一个破败的旧钗子呢?”
  冬歉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散不尽的冷气,他像是被魇住一般,一遍遍道:“你不能拿走....”
  那暗卫知道冬歉被魏玄当眼珠子一样宝贝,自然是不能再打这钗子的注意,他匆匆将那钗子放在桌面上,对冬歉道:“大人息怒,我不要这个了。”
  魏玄摆摆手道:“罢了,你再从我的私库里取些别的东西来罢。”
  暗卫听了话,匆匆退去。
  冬歉却仍在看着桌上的金钗,目光跟钉死了似的。
  魏玄以为冬歉是对这钗子喜欢的紧,便哄他道:“你若是喜欢这个,就送你了。”
  送?
  这何曾是你的东西?
  冬歉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伸出左手,意识到手心还沾着血,又匆匆换成右手,将那金钗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魏玄不明白,似是想缓和气氛一般,笑了笑:“说起来,我私库里这么多东西你不喜欢,怎么偏偏对钗子?”
  冬歉敛下眼帘,仿佛在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娶妻的时候,送给那人当礼物。”
  说罢,冬歉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现在这副身子,还是不要耽误别人了。”
  这宦官的身子,早就不能人道了。
  似是没想到冬歉会这么说,魏玄愣了好大一会。
  他从未想过冬歉何时有过娶妻的想法。
  冬歉收下了钗子,不愿在这令他痛苦的地方多待,起身对魏玄道:“我想到一些事,先回我自己府里去了。”
  魏玄原本还想再劝,但是看着冬歉那双没有光彩的眸子,一时之间,竟无法说出半句话来。
  冬歉走后,那暗卫出来,见冬歉不在,便问:“冬大人呢?”
  “他有事回府了。”,魏玄叹了声气,仍在琢磨:“那漆面都褪了不少的旧钗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冬歉为何这么想得到它?”
  那暗卫想了想,道:“主子若是实在在意,奴替主子查一查。”
  事关冬歉,那物能让冬歉露出那么哀伤的眼神,魏玄十分重视,没有犹豫便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你替我去查一查。”
  .....
  冬歉回到了府中。
  心中那股不属于自己的郁结之气久久没有散去。
  走到府中,他几乎是脱力一般,伸手扶着墙面。
  周十六远远看见他,吓坏了,赶紧走上去扶他:“主子,你怎么样?”
  冬歉这才回神,摇了摇头,一步步走道正堂。
  随即,他倒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缓了好久才道:“我失误了。”
  周十六心惊肉跳:“大人怎么了?”
  冬歉攥着手里的钗子,脸色格外苍白:“我没忍住想要它....可十六,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这钗子,本该是母亲留给我将来取妻用的,我看见它就想起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走错路了。”
  他久久地凝视着这金钗,像是御演乄在透过它看别的东西。
  良久,他忽地叹息一声,深深靠在椅背上,声音轻微到几乎不可察觉:“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太累了。”
  周十六看见那钗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自从大人从季年变成冬歉之后,就从未有过任何一次情绪失控,他一直精明的算计着所有人,哪怕是再煎熬的时候,他也能强撑着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那是因为他全家都惨遭灭门,而他是唯一能替他们报仇的人。
  听说冬大人小时候也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被疼爱到了骨子里,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全家人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苦,流一滴泪,谁能想到他究竟经历什么,才会变成后来那样算无遗策,没有感情的模样。
  可是原来,他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冬歉闭了闭眼,又支出一股精力来:“若是魏玄去查这钗子的下落,他势必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最近,我就不回来了。”
  周十六听了他的话,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