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已经在沙发上各自落座,态度从容,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想问什么。
越前龙马也不想耽误时间,他站在一边,单刀直入地问:“夏夏的病情,是什么时候恶化的?”
他这一天都在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但凡是和夏夏相关的,都被他反复地回忆。到如今,一切都清晰得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有一次,不二前辈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真的生了夏夏的气,夏夏的情绪就低落了很久。
这些蛛丝马迹都证明了,夏夏的情绪问题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早就有之。可他当年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双相”“抑郁症”这种东西,直到接触了网络,他才有了这个概念。
“三年前,你联系不上她的时候。”迹部景吾懒得拐弯抹角,答道。
三年前。
又是这个时间点。
那时候,夏夏被她的父母从美国叫了回去,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弟弟生病,她的父母叫她回去,她的状态就不对了。”越前龙马自言自语,“……他们想让夏夏给她的弟弟什么东西?器官?”
越是说到后面,越前龙马的眼神越冷,像是刺骨的寒冰。
他甚至看不得她做家务,他舍不得。他从认识她起,就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连凯宾用网球把她打败了,他都要去找凯宾打回来。
她月经期难受时,他会跟着心情不好。
这样一个被他小心翼翼珍视着、保护的宝贝,在某些人的眼中,竟然只是一个器官供应体。
他的拳头捏得死紧,后槽牙咬紧。
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没有回答,他们的态度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没有问题。
越前龙马问:“成功了吗?”
他心底隐隐升腾起了狂躁的情绪——肯定是成功了!不然夏夏的身体怎么会差成这样!
怪不得夏夏被迹部家收养!她当时该有多绝望、多害怕?!
而他的那通电话,是不是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夏夏说,她恨过他。
“没有。”回答的依旧是迹部景吾。
越前龙马一怔,他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沉沉地压在心头的痛感隐隐消散了些许。
在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惊讶的目光下,越前龙马冲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声音很低,带着属于少年人的磁性,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沙哑。
“谢谢你们照顾她。”他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提,谢谢你们。”
迹部景吾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不易察觉地在面容冷肃的幸村精市身上扫过。
眼前的少年是在世界网坛上不给任何人面子、被称作最骄矜、最傲慢的网球新贵,如今,他郑重地弯下了腰,向着甚至是他情敌的人表达感谢。
难怪连幸村精市这样的人,都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难怪。
“没有其他想问的?”迹部景吾问。
越前龙马直起了腰:“我有答案了,而且,其他的事情我不能问。”
他今天一天都在茫然地查着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信息,很多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子:“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父母能对子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疏忽大意。”
“不能怪你。”幸村精市终于开了口,他平静地说,“我们都没有发现。夏夏非常抗拒我们因为她的病而自责或者特殊地对她,她自己也会伪装自己没生病。”
“不是。”越前龙马摇了摇头,“她是不想接受我们对她好是因为她生了病,而不是真的在意她。”
越前龙马想,夏夏一直什么都不说也是这个原因吧。
如果要她说出来才能得到,她会觉得对方是因为她生病而不得不做。
“是我没有给足她安全感。”越前龙马又自言自语了起来,“我不该答应她什么都不问的,我应该将她的一切都了解清楚,不该因为她不想说就不去了解,不该让她内耗。”
越前龙马想起了曾经,夏夏主动地和他说了过去的事情,现在想来,那时候愿意将一切主动对他提起的夏夏是信任着他的。
是他忽视了太多太多的细节,才让夏夏的病情恶化到那种程度。
“她一直在公众面前和你们保持疏远,是因为她对自身的评价是极端的负面,她不想拖累你们。幸村前辈,她一直做好了你随时会抛弃她的准备。”越前龙马一字一顿道,“而我不会再让她成为选项之一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她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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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夏莫名其妙被越前龙马偷袭了。
是夜。
夏夏难受得挣扎了下,越前龙马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按着她的手反缚在身后。
许久,越前龙马才趴在她耳边喘着气:“睡吧,明天还有训练。”
“……”
知道明天有训练还死缠着过来,虚不虚伪。
夏夏心下恼怒,她要换锁!
“疯子。”她偏过头,努力避开越前龙马说话时喷出来的热流,“你再敢来我房间,我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