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一声大吼。
三浦起脚便踹。
林跃一闪,二闪,三闪,一击劈挂掌击中对手腿弯。
三浦嘴角抽搐一下,双手直拳连出。
他换招双膀手,肘部加力,向前硬格。
啪。
啪。
啪。
两人连对数招。
第二合结束,三浦往后退了两步,呲着牙活动一下双手十指,似乎很疼的样子。
林跃沉腰弓马,说了一声再来。
“喝!”
三浦又一声吼,手肘并用连续猛击。
拳影在眼前交错,练功服的系带上下翻飞,林跃目不斜视,左拨又划,肩挑肘架,忽地切开中线,一招闭门推月拍在三浦下颚。
蹬!
三浦受力后仰,右脚赶紧往后一跺,不想林跃起脚一勾,带子他的左脚前移,随之进步扭身,左肘一拐。
日本大佐反应很快,双手上抱,格挡来肘。
啪!
一股大力涌来,身体重心一乱,暴露肋下空门。
林跃迅速出拳,再切寸劲标指用力一戳。
三浦脸上闪过一抹痛苦,想要抽身脱离战团喘息,哪里知道林跃根本不给他机会,转马箭步,咏春拳连打。
啪啪啪啪~
三浦躲得左支右绌,不时被快拳突破守势挨一两下。
林跃一直将人从擂台左侧赶到右侧,才在最后一招神猴腾空,膝盖狠狠地撞在三浦抱架的手臂上。
噔噔噔。
日军大佐连退数步,直到后脚跟一空,才知到了擂台边缘,赶紧一把抓住旁边的铁杆稳住身形。
他活动一下手臂,脸上多了一丝骇然,刚才是两手十指,现在左右手臂,且不提武技高低,单从力量角度出发他就不是林跃的对手。
“再来。”
三浦深吸一口气,左脚蹬地跃起,一式飞腿踹向对手。
呼~
风声袭面。
林跃闪身一让,避过三浦的踢腿。
横扫。
回旋踢。
二连踢。
……
三浦一脚接一脚,一脚快似一脚。
就在林跃抓住破绽,猱身一扛,卡主三浦右腿,双手猛攻日军大佐面门,准备再接重摔的时候,不想三浦一把抓住中山装的衣领将他一起带倒。
“咦!”
他先是吃惊,然后恍然大悟。
三浦见拳脚功夫和力量拼不过他,于是将希望寄托在柔道的寝技上。
中华武术鲜少有在地面下功夫的技法,说来也算是有针对性的出击了。
二人倒地瞬间,三浦身子一拐,准备来个肩固,再接绞杀技。
林跃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本想试下去年救出的北方拳师里一位蒙古族摔跤手传授给他的跤术看看效果,忽然瞥见身前铁柱,遂放弃心中想法,右脚猛地一蹬。
咚~
整个擂台都晃了晃。
反冲力带动他,他带着三浦,两人向后平移数尺。
他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时拧腰翻身,单掌拍地,一招迅速而凶猛的托马斯回旋扫出,掌心发力,身体顺势而起。
三浦根本没有想到他还会这样的招式,吃了重重一脚,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仰面翻倒。
他人在擂台边缘,托马斯回旋连续两脚踹在他的下巴,意识早已模糊不清,根本做不出有效动作,最终头下脚上跌出擂台,摔在地上。
咚!
人体与地面接触,震起一团扬尘。
哗~
场内先是一阵短暂的平静,然后是如雷掌声。
“好。”
“好。”
“胜利了。”
“林师傅好样的。”
“……”
围在擂台周边的人大声欢呼,一些人脸上满满地都是兴奋和喜悦,哪怕前面有路障阻拦,有日军士兵看护,都无法抑制场内骚动。
要知道自1938年10月日军攻占广州以来,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人被压迫的苦不堪言,大家心里都恨,但是敢怒不敢言,甚至私下里骂一骂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搞不好就被汉奸听去给举报了。
今天三浦当众挑战林跃,还自认为代表日本武道,如今给林跃一脚踹的失去意识从擂台跌落,这意味着什么?
日本败,中华胜。
其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一个人狠狠揍了日军大佐,打击了飞扬跋扈的日本人的自信心,帮民族争光,给佛山人出了一口恶气。
林跃站起身来,抚平胸口的褶皱,走到擂台边缘看着晕头转向的三浦。他不是说中华武术是表演项目吗?那就给他“看看”真正的表演项目。
叶问在人群里微笑点头。
阿耀兴奋地抓着老爹的胳膊又蹦又跳。
武痴林挥舞着两只手,好像生怕林跃看不到他。
众心所向,众望所归,自然会赢得人们的爱戴和拥护。
林跃朝着人群抱拳致谢。
就在欢呼声化为一片海洋的当口,只听嘭的一声枪响,他从擂台边缘摔下,扑倒在距离三浦不远的地上,肩膀处溢出一片血水。
欢呼声一下子停了,就像本来火爆的电影场面被人按下静音键。
“狗日的小鬼子,我跟你们拼了。”
猛听北面主席台传来一声暴喝,那个被很多人痛骂汉奸的李钊跟佐藤扭打在一起,抢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的控制权。
看到这一幕的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都知道林跃第一次去日军司令部被佐藤打了一枪,好在吉人天相,没有死,成了人们唾骂日本人不守信用的标志事件,结果才过去多久,有半个月吗?发生在日军司令部的一幕重演了。
说好的以天皇的名义保证不打击报复呢?说好的公平竞技中日亲善呢?真是输不起啊!
“我艹你姥姥的小日本!”
“干死他们!”
“干他们。”
“……”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接着是如浪潮般前涌的推力,有人跃上路障冲进场内,把守护擂台的日军卫兵往下一扑,后面的人一看拿枪的完了,在愤怒驱使下冲进场内,有人去救林跃,有人对日军拳打脚踢,报仇雪恨。
作为有港英政府官员背书的hk商人,林跃有钱有势有退路,根本没必要以身涉险。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民族荣誉和佛山人的利益,结果呢?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但凡有点良知的国人都不能接受。
下面乱成一片,北方主席台上,佐藤死死瞪着以往在他面前奴颜婢膝像条狗一样的翻译官。
他叫什么来着?
就是这个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家伙,正把手枪一寸一寸压到他的脖子下面。
三浦战败,摔出擂台,负责保护他的两名警卫去查看伤势了,现在他的身边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至于说呼救?擂台周围的日本兵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帮他。
关键是……
关键是他没开枪啊,真没开枪啊。
他的南部十四式还在枪套里别着呢。
李钊手里的南部十四式越压越低,枪口已经对准佐藤下颚。
他好歹也是跟林跃学过几个月拳的人,论身体素质自然比佐藤这种参谋官要高。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李钊扣动扳机。
嘭!
佐藤头一歪,死了。
就在这时,主席台后面跃上一个人来,把佐藤枪套里的南部十四式抽出拿在手里,拉着李钊跳下主席台进了撕开封条的武馆小院,一脚踹开前门,走进房间。
视线被建筑物外墙遮蔽那一刻,李钊看到一抹寒光。
手起刀落,一颗鬼子头飞上擂台。
更远处,抢到三八式步枪的武馆师傅用枪托把一个鬼子捣得满脸是血。
俩人由青龙武馆后门离开武馆街,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小巷,前面的人左右打量一阵,确认周围没人,推开左前方一道门,带着李钊走了进去。
“金山找,师父他人呢?”
“别多问。”金山找拿出一套破旧长袍给他:“赶紧换衣服离开这里,你的家人现在船上等你。”
两人对话的当口,院门又响,胡威和拓拔野各背着一个人走进来。
“师父,没事了。”
话音一落,胡威肩上扛的人跳落在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正往地上丢人的拓拔野。
李钊偏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