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 卡贝纳我给你带来了。”贝尔摩德朝着黑暗中说了一句。
凉水澈看着沙发后面, 慢慢的站起来一个人, 背朝着自己。
他宽肩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背宽厚如虎, 腰粗壮如熊。
但是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碎发,脖颈后面的发丝扫在黑色的西装领上, 站起来的时候在空中划过一道哑态的光泽。
凉水澈看着他慢慢转过来, 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让她心动不已、又爱又恨的脸。
“波本?!”她哑口喊道。
不。
不是他。
可对面的那个男人, 修长的深褐色剑眉, 硬挺的英式高鼻,深邃的双眼正居高临下暗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是七年前在研讨会上完全不同的模样,但左眼依然戴着一个白色的眼罩,在那张和安室透一摸一样的脸上,露出来的另一只眼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眼神。
就像是深夜里的饿狼抓住了猎物,却又不着急的食用摁在自己爪下戏虐玩味的欢愉。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雪茄, 正散发着苦涩又呛鼻的味道。
亦如他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的沉寂冷漠。
贝尔摩德扬声大笑:“朗姆,你让我帮你扮成波本的样子, 果然把我们组织里最聪明伶俐的卡贝纳小妞都骗过去了呢。”
凉水澈唇间发麻,说不出一个音节。
看到安室透的那张脸就已经让她十分惊慌,可她想不通朗姆要扮成波本的样子是为什么。
朗姆看这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在那短暂的一分钟之内,经历错愕、恐慌、疑问,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入平静。
比七年前在大阪见到的样子成熟了许多,先前就觉得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比之前更加尤甚。
贝尔摩德风情万种、娇魅四射。
却也承托的这个小丫头冰冷清卓,干净纯白,不同于组织里其他女性坠入黑暗后的同化。
亦如一朵雪莲盛开在幽暗漆黑的淤泥之中。
美得让他念念不忘。
朗姆弯唇微笑,冷眼看着凉水澈满眼的试探,踱步走到二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手里的超浓雪茄,随手扬在空中点了两下。
烟丝飘扬,减到了凉水澈的鞋尖上。
“卡贝纳,这是你第二次见到我,却是我无数次见到你。”
朗姆的声音是完全不同于安室透,前者沙哑干涩,听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人才会有的声带,和那张英俊年轻的脸截然相反。
这一句话听在凉水澈的耳朵里,充满了信息量。
也许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朗姆就通过各种人来关心自己的各种学业。
不过也幸亏她一直都很听院长叔叔的话,和两个哥哥见面电话都十分隐蔽,连从六岁之后就照顾自己的养父母多年来都不知道。
凉水澈稳住狂躁的心,直视那张不属于他的脸:“朗姆,找我回来有什么指示吗?”
朗姆轻笑一声,带着中年男人独有的沉稳,轻弹了一下雪茄烟丝。
凉水澈看着他那只手纹路交错,肌肤已经不再年轻态,倒是和他声音匹配的老态。
七年前见到朗姆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样,现在算起来恐怕也快六十了。
他冲贝尔摩德摆了摆手,后者轻笑一声意味分明离开了屋内。
朗姆把雪茄扔到脚边,踩在上面。
“跟我来。”
凉水澈听话的跟在后面,发现在这栋屋子的右侧有一个凸起来的乌鸦首装饰。
朗姆伸手在头上抚摸了两下,说道:“往右顺时针摸三下逆时针摸一圈半是开门,错一点就会触动机关。”
凉水澈指尖发麻,暗暗攥紧。
指尖卡进她的掌内,生疼。
朗姆开启机关之后,乌鸦嘴巴张开,发出吱哑一声鸟叫,吐出来一个红色按钮。
按下按钮之后,后面开启一扇门,里面渗出骸骨的红光。
凉水澈感受到来自里面致命的诱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只能木讷的跟在朗姆身后。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一头金发,熟悉又陌生。
“那位先生的身体越发撑不住了,你必须尽快研究出那个药来。”朗姆手插在口袋里,踏进了虚妄的红色之中。
凉水澈瞳孔被红光刺得微微发酸,闭眼适应许久才能微微张开。
走过走廊最里面,朗姆推开尽头的一扇门,立在门口回头用着眼型轮廓和安室透一样,但瞳孔颜色截然不同的灰白,调笑之意尽显:“这里面,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凉水澈看着他,总觉得违和感很强。
走进那扇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刺眼白光。
带着里面的寒风阵阵,掀起她鬓角长发,发丝拂在身后,将那满眼惊骇落入朗姆的眼中。
朗姆非常喜欢看到她这幅表情。
让他觉得这个丫头还只是个孩子。
这是一个实验室。
不。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体实验室。
屋子里有三个人,都为男性。
老年、中年、青年各不同。
脖子上都戴着铁链,双手双脚都被拷着,像是牲口一样被禁锢在原地。
看见凉水澈的时候三个人全部都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瑟缩在角落里,满眼的殚竭恐惧,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该有的生气。